“等會,我可以和兩位姐姐一同去打獵嗎?”
阿秀不是在問謝志遠,而是問李南初,目光忽閃忽閃的,别提多機靈。
謝志遠雖不贊同,但也沒阻止。
李南初看到她,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稍作意外,就答應了,小姑娘驚喜,眼神又去看溫沅芷,讨好又怯懦。
溫沅芷看到這樣的就頭疼,年輕的小姑娘就喜歡叽叽喳喳,她好不容易熬過了豆蔻那幾年,現在又要來新的?
她不說話。
小姑娘又去看李南初。
李南初幹咳一聲,警示道:“郡君喜歡安靜,你跟我們騎射可以,但不能太吵。”
阿秀連點頭如搗蒜,“是,我知道了。”
謝志遠也松了口氣,小妻子要是能跟清陽郡君一起,安全有保障,他也能放心完成溫公子囑托的任務。
翁歸靡來時,見到的就是圍場上,數名英姿勃發的女子比試騎射的場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在這道亮麗的風景線裡,他見到心裡念着的人。
李南初射出一箭後,身體松懈下來,五感歸攏,立刻察覺到背後強烈熾熱的目光。
她輕吸一口氣,轉頭,拍馬上前,神情放松:“紮哈,好久不見。”
翁歸靡眼睛微眯,紮哈是他的小名,長大後隻有她叫過這個名字,小公主長大了,臉上的笑容比身後的陽光還要燦爛。
好久不見?哼,草原上的雄鷹,最見不得的,就是到手的獵物飛走,重回爪牙時,必要抓在手裡教訓一頓。
變故突如其來,圍場一陣大亂。
溫沅芷立刻吩咐下去,命人在圍場出口堵住,進山搜尋。阿秀目瞪口呆,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氣,拍馬就要去追,吓得謝志遠連滾帶爬地抱住馬腿。
幸虧阿秀及時拉住缰繩:“謝子林,你是不是瘋了?”
圍場的另一邊風平浪靜,有一些人尚不知發生何事,朝這邊張望,溫若蘭不知何時走到溫沅芷身邊,“阿姊,怎麼不派人去追?”
溫沅芷不說話,望着茂密的樹林,片刻後,道:“再過一炷香,進山搜人。”
李南初努力放松身體,不讓自己難受,身後不遠不近,始終有一道鎮定人心的馬蹄聲,她也不掙紮,看他能把自己帶去哪裡。
圍場的深處有一條山澗,翁歸靡自認騎術了得,然而今日怎麼也甩不脫裴昭,心中油然湧起一股暴戾之氣,讓他眼底逐漸瘋狂。
他寒聲道:“讓他停下,不然,我們就從這裡跳下去。”
李南初看着近在咫尺的山澗,坐下的馬速度絲毫不減,大有飛躍山澗的勢頭,稍有不慎,就有滑落懸崖的風險,這個瘋子!
咬了咬牙,喊了一聲:“阿昭。”
裴昭仿似沒有聽到,聽聲音,馬蹄聲更近一步。
翁歸靡在李南初耳邊輕嘲:“牛犢子,長野了。”
□□的馬受到指令,背着二人,騰身躍入山澗,水花四濺,馬蹄在一個個小石子上踩過,李南初面色蒼白,緊緊的攥着缰繩。
裴昭一人騎着一匹馬,比兩人騎馬的速度快,即便翁歸靡的騎術更勝一籌。
縱身一躍,鎖住翁歸靡的喉嚨,将人撂下馬,立刻飛身上馬,護住差點被甩出馬背的李南初,誰料,才落下,翁歸靡蜻蜓點水般,在水面輕輕一撥,于空中旋轉半圈,一腳瞪向裴昭的左臂。
裴昭面色沉靜,雙拳交叉,護在身側,二人從馬背上同時落下,在山澗裡赤手空拳地,打了起來。
李南初扯住缰繩,調轉馬頭,在山澗不遠處,看着二人纏鬥。
翁歸靡久經沙場,每一拳都招向裴昭的緻命弱點,裴昭數次驚險避開,他以一種不要命的方式,與翁歸靡搏鬥,能避則避,不能避地就不管,一炷香後,裴昭渾身是血,卻依然有纏鬥的狠勁。
翁歸靡沒讨着好,身上多出挂彩,但大多都是輕傷,唯有一條腿,差點被廢。
裴昭躺在青石台上,湖水被他的血液染紅,他目光望向天空,卻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痛快而愉悅的笑容。
李南初來到湖岸邊近處,一躍下馬,率先來到裴昭身邊,詢問:“還好嗎?”
裴昭伸出手,輕輕拽住她的裙角,眼中似有無數星子閃爍,“還活着。”
李南初垂下眼簾,須臾,看向翁歸靡,翁歸靡瞳孔一震,這一瞬間,許多不曾清楚的畫面,都走馬燈話似的從腦海中劃過。
他初次在叔父的房中見到半裸的她,心中在想,聽聞中原女子矜持,喜歡羞澀,她怎麼好像與傳聞中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