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時笙見狀,已确認這小夥計必是知道内情,也不瞞他,道:“已是好了些時日了。不過,小哥兒怎的知道兒受傷了?”
阿泰見他如此說,方松了口氣,心中憂慮頓消,不再回答她,隻道鋪子裡還有活兒沒幹完,便像隻狸貓一樣逃走了。
“阿笙,你瞧這夥計如何?”行至距離米糧鋪子有一段距離之後,孫阿問道。
杜時笙平靜答道:“兒瞧着,阿泰倒不是個壞人。隻是,他吞吞吐吐的模樣,必是有什麼内情咱們不知道的。”
孫阿婆憂心忡忡,口中念叨:“這可如何是好?”
杜時笙怕她太過憂慮,笑着安慰道:“幹娘莫急,阿泰今日還能關心兒頭上的傷是否好了,瞧得出他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咱們日後慢慢找機會,摸摸他到底是有何顧慮。且不急這一時。”
孫阿婆見她胸有成竹的模樣,稍稍放下心來。
“杜氏煎餅”自第一日擺攤起,便勢如破竹,攤位人聲鼎沸,甚至連順德坊最有名的秦家“古樓子”都自愧弗如。
杜時笙不得不在收攤之後一直忙活炸薄脆和調制醬料,幾日就輕減了不少。
孫阿婆心疼她忙碌,連着告了幾天假幫忙,連小五兒都是散學後就回家幫忙一起寫紙袋,做紙袋。
直忙了七八日,客流量稍減,杜時笙終于理順了一切,逐漸變得遊刃有餘起來。
這日晨間,杜時笙一來,旁邊索餅攤子的錢三娘便說道:“杜娘子,昨日娘子收攤後有個坐馬車來的郎君來尋你,似是很着急的樣子。”
杜時笙奇道:“可有說姓甚名誰?”
錢三娘搖搖頭:“那倒沒說,上了馬車便走了。不過我瞧見那馬車上面寫了個“魏”字。小娘子可認識姓魏的大戶?”
杜時笙搖搖頭,自己穿越來後認識的人便就是這讨生活的芸芸衆生,如何認識大戶。
錢三娘瞧她一臉茫然,心下歎道,這小娘子長得貌美動人,怕是被哪個官戶看上,要收個小妾不成?啧啧,若真如此,還出什麼煎餅攤子,吃這份苦啊!
正說話間,張二娘扭扭搭搭來了,錢三娘素來不喜歡她,翻了個白眼,轉身自去賣索餅。
張二娘翻着一雙三角眼,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正在忙着賣煎餅的杜時笙,見她沒瞧見自己,便清清嗓子,道“:這不是孫阿婆的甥女嘛!“
杜時笙聽到有人喊“孫阿婆”,擡起頭來,一見是張二娘,心下厭煩,面上卻隻能笑着說道:“張二娘來買朝食?”
張二娘點點頭,陪笑道:“這幾日聽說東街口出了一個煎餅攤子,好吃的緊,日日都有人來排隊,我想着來瞧瞧,沒想到竟是小娘子的攤子。”
一邊說着,她一邊湊上前來,将這煎餅攤子的爐竈,平底鍋,醬料一并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眼中似有不屑之意。
“張二娘謬贊了,來一份嘗嘗嗎?”杜時笙隻覺她打量的眼神讓人不自在,不遠不近地回答道。
那張二娘就在攤子邊笑着,也不說買,也不說不買,嘟哝道:“這煎餅二十文一份,可是不便宜喲!”
杜時笙心内冷笑,這是要舔着臉吃白食來了。但見她擋在食客隊伍前面,又不好攆她走,隻好笑道:“兒如何能收張二娘的錢,二娘對阿婆和小五兒的照拂,兒謝還來不及。二娘請拿好,雞蛋火腿煎餅,趁熱吃才是。”
張二娘拍了拍袖子,故作端莊道:“這如何使得。”
卻是一邊說着,一遍接過了煎餅,她見目的達到,也不想久留,笑道:“咱們同條街出攤子的,若是小娘子有何難處,便去米糧鋪子找我來。”
杜時笙沖她微微點頭,算是道謝。瞧着張二娘肥碩的背影,心内冷哼,你若不來,我便沒有難處。
等着五十份薄脆和火腿一賣完,杜時笙便準備收攤。
正在此時,一位身着華服的中年男子從馬車下來,直奔杜時笙的攤子。
那人見她收攤了,忙上前問道:“小娘子且等一等。”
杜時笙剛熄了爐子,一邊整理攤子一邊說道:“郎君有何事?今日兒已經收攤了,若是買煎餅,明日再來罷。”
“啊?”那男子略顯憨厚的圓臉皺成一團,仍不死心,上前扶着杜時笙的推車,誠懇道,“小娘子,便再多賣一個煎餅可好?某昨日已來過,不巧小娘子收了攤子了,今日無論如何給某做一份吧!”
想來這便是錢三娘說的那人了。
杜時笙打量那人一番,卻并無頭緒,應是從未見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