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廚房裡還堆着昨日買的一大袋香菇,杜時笙便想起了孔家二老之事,擔心時間久了新鮮香菇會變質,她便掙紮着,開始做昨日想到的吃食——香菇醬。
至于在香菇醬中佐以何種其他食材,杜時笙并沒有任何猶豫。
本朝耕牛是很重要的勞動力,因此牛肉十分昂貴。從後世來的杜時笙又是豬肉的忠實擁趸,想到豬肉和香菇碰撞出的奇特味道,她自然不會放過給豬肉正名的機會。
杜時笙一絲不苟的将一隻隻香菇根部剪掉,再用加了食鹽的清水浸泡。雖然會導緻營養的流失,但是大量的香菇制醬,若是因為未清洗幹淨而導緻食客吃出沙泥,杜時笙是更加不能接受的。
浸泡片刻,杜時笙加入面粉揉搓香菇,細細将其一個個洗淨,放置在一邊。
豬肉是昨日買的,肥瘦相間,杜時笙将肉切成肉末後,倒入鍋中,再加上一小勺特制的去腥膻的中藥香辛料。
涼油下鍋,更易将肉末炒香炒散。待肉末變色後,依序加入蔥、姜、蒜末,各色醬料和食鹽。最後,加入切好的香菇碎,一起翻炒片刻,再用小火炖煮,直至湯汁和肉末香菇碎融合在一起,豬肉香菇醬,便制成了。
杜時笙盛了一碗嘗了嘗,嫩滑爽口,肉香四溢,肥而不膩。
她不由點點頭,香菇和豬肉,當真是絕配。
但是,這香菇醬能不能成,還需他人評判才知,杜時笙想起昨日鐘管事所說,家中有個不愛吃蔬菜的阿郎,不如就此試試,或許可以積攢點銷路。
杜時笙找來一批為煎餅攤子定制的,印有“杜氏”二字的醬料陶罐,将香菇肉醬盛于陶罐之中,以油紙封口,又系上水紅的絲帶固定。
左右瞧瞧,杜時笙覺得暫且滿意,嘴角旋起一個笑窩。喚了索喚過來,付了錢,給魏府并一衆熟人各送幾罐。
繡坊和書塾先生的香菇醬,便由孫阿婆和小五兒明日自去送去。
大半晌忙下來,忽一松懈下來,杜時笙隻覺頭重腳輕,呼吸不暢,步履虛浮。自己也顧不上收拾鍋碗,便回到房中,一頭栽倒在床上,沉沉睡了去。
待孫阿婆回家之時,發現杜時笙已是渾身滾燙,急忙尋了李郎中,開了方子熬了藥,又用黃酒擦拭身子,足一日光景,方退了燒去。
孫阿婆怕她要強逞能,不等養好就要出攤,便自己在家裡悉心照料了三日,方才讓她下地幹活。
所以,等杜時笙再能出門,已經是四日之後了。
這日,杜時笙收拾停當,準備出攤了。
天氣越來越暖,晨間日出也比之從前早些,杜時笙到順德坊時,已是天光通亮了。
經過順德坊坊門之處的露布時,杜時笙隻覺露布空空如也,便停下仔細瞧看。旁邊一經過的老翁,見她如此認真,笑道:“那采花賊已經抓到啦!小娘子不必再擔憂此事。”
杜時笙恍然大悟,難怪露布空了,原來是采花賊的告示被摘了下去。也不知到底這賊子是個何人,竟貼了這麼久才落網。
于是,她好奇問道:“阿翁可知,那采花大盜是如何落網的?”
老翁笑着擺手道:“咱們這平民百姓如何知道?隻知是大理寺擒獲的,未曾想,楊公和魏寺正将淩王庶子案辦結地如此利落,竟還能騰出手來,一舉将采花大盜給抓了起來。當真是好官,那魏寺正如此年輕,此後必然前途無量啊!”
聽老翁說完,杜時笙想起魏修晏辦案時淩厲深邃的眼神,心道,思路敏捷,邏輯清晰,确實是個人才啊!
那老翁見杜時笙正自出神,呵呵一笑道:“這下我家六娘出門可就不怕喽!”
說完,便提着菜籃走遠了。
杜時笙推着煎餅推車,一路走一路想着,不知自己做人證的到底是何案子,難道是采花大盜一案?
思及此處,她不禁有些後怕。
今日食客并不太多,每日一個時辰便能售罄的煎餅,直至杜時笙站想要收攤,也才賣掉一半。
“杜娘子,收了攤是回家去還是去西市采買啊?”嗦餅攤子的錢三娘見杜時笙正在收拾攤子,湊上來問道。
“兒這就回家了,在床上躺了幾日,一時出來幹點活便覺手足沉重,乏得很。”杜時笙有些無精打采地答道。
然而,這在錢三娘看來,便是另外一番緣由了。
她拉着杜時笙,小聲嘀咕了半晌。也不知到底與杜時笙說了何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