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娘子!”阿泰将手在腰間圍裙上擦了擦,笑着接過食盒和酒壺,一溜煙兒跑了。
“你慢點,仔細将扣肉颠灑了!”巧環在後頭不放心地叮囑。
這可是小娘子起了大早置辦的!
“由他去吧,給何郎君的謝禮,他日日惦念着呢。”杜時笙笑着對巧環道。
那日,若不是何青點撥一句,隻怕阿泰還沒這麼快便能脫罪。雖然是杜時笙替他交了罰銀,但阿泰心中,也十分感激何青。
隻是,他在張二娘家為奴十幾年,并未有任何積蓄,便也不敢提起此事。杜時笙看出他的心思,接回他的第三日,便将謝禮準備好,命他親自送到遲雲書肆。
張二娘的罪,也已宣判。她對自己的郎君倒是十分維護,堂上隻說,是自己一人吃了那牛肉,一力承擔了所有罪責。不知她家那為官姊夫一家,是否有暗中相助過,不過,判的倒是甚重,杖責二十,流放一年。
原本,杖責之刑,隻需交些罰銀便可免去。誰知,她的郎君張仁卻從頭至尾都不肯露面,更不肯以銀子替張二娘贖罪。
最後,還是張二娘央了牢頭,送去口信給自己的阿姊,由阿姊替她交了贖銀,才免了杖責。
張二娘流放的當晚,阿泰興沖沖跑回孫宅,将張二娘城門口流放時凄慘的樣子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番。
“張仁竟然連送都不送一程,倒是她的阿姊舍不得,派了家仆去給她送些衣物鞋履。隻是,她姊夫是個做官的,還要些顔面,她阿姊也不敢親自來送,她拿着那些衣物,哭得那叫一個凄慘!”
阿泰雖是在張家受盡了委屈,但他生性善良,想到自己的舊主落得如此下場,也有些不忍,又說道:“這張仁,當真是個沒良心的,他本是靠着張二娘才能經營起這間米糧鋪子,現下二娘落難,他竟然連管都不管!”
杜時笙搖頭歎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喲!”
孫阿婆則雙手合十,長出一口氣道:“阿彌陀佛,惡人終須惡人磨!”
“隻是,那張六郎還未捉到,聽說牛二又供出來,張六郎也做過這私自偷牛宰牛的勾當,現下官府正在通緝!”阿泰有點擔憂,“小娘子,這張六郎平日最是睚眦必報,你當真要小心提防着些。”
杜時笙渾不在意,道:“放心吧,朗朗乾坤,他一個通緝要犯,能将兒如何?倒是你一人住在鋪内,夜裡要關好門窗,放下門闆,切莫大意。”
說完,她吃了一顆今日辛娃子送的楊梅,說是剛摘的,新鮮得很,結果,方才這一嘗,簡直酸得掉牙,堪比她後世吃過的檸檬。
杜時笙忽的靈光一現,上一世,她追劇啃雞腳的快樂,猶自令人向往。
上一回陳掌櫃送的雞腳和鴨腳,她鹵了一大鍋,與孫阿婆、巧環和小五兒幾人,每日晚上,在院中一邊納涼一邊啃,皆覺沒有過瘾。
那不如,明日再做些酸辣雞腳吃吃吧,杜時笙暗自思忖道。
翌日,杜時笙一早便遣阿泰從陳記肉鋪買了些雞腳和鴨腳。
自上次牛二和陳記夥計合夥在肉中做了手腳之後,每次杜時笙的貨,他皆是親自查驗并價格低廉。如此一來,杜時笙倒是落得省心。
午市一過,客流便少了許多,杜時笙抽空去了後廚,教巧環做酸辣雞腳。
本朝并沒有檸檬,所以,杜時笙隻能退而求其次,用了酸楊梅做汁來浸泡,酸中帶甜,味道也很是不錯。
杜時笙又突發奇想,加了些蓮藕進去。
二人忙碌一陣,忙得一頭細汗,終于将雞爪和蓮藕全部浸泡在調料中,等待腌漬入味了。
酸甜微辣,一盆水紅色的去骨雞腳和藕塊,綠色的胡荽和小蔥碎灑在其上,倒是十分好看,杜時笙看得抿嘴笑了起來。
杜時笙又吩咐巧環去打了井水,将盛放雞腳的大盆坐入井水之中。
“拔一會子,再吃起來,就清涼爽口了!”杜時笙拍了手,叉腰笑看着一大盆酸辣雞腳。
“小娘子,聞着酸酸辣辣,饞人得緊,沒想到雞腳也能做出這麼好吃的味道!小娘子真是……真是太好了。”巧環驚喜地看着酸辣雞腳,匮乏的詞彙量不足以表達出她内心對杜時笙的崇拜之情。
“小娘子,鋪中來了一位綠袍官員……”阿泰忽然跑到後廚緊張地對杜時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