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屋子一擡頭,瞧見幾隻冒着紅光的鳥飛過院子當空,這法術能助她清晰看見喘着氣兒的活物,或是死了沒多久還冒着熱氣兒的死物。
化人後厭厭一直覺着這能力沒什麼用,沒想到在此處竟能用上,現在即便是隻虱子也逃不過她的眼睛。
許是看錯了,她遙遙瞧見紅光乍現溢出牆頭,向空中升了上去,厭厭見此情景驚呆在原地,她隻記得曾經用這能力捕個小鼠、蜥蜴,何曾見過如此壯觀場景。
按住腰間的鑰匙,紅光冒出房頂,竟飛出來個黑衣蒙面之人,她腦子飛快轉着,倒也沒想明白,管不得許多,彈指間如鑰匙大小的錘子變得巨大無比。
黑衣人站得那樣高遠,扭着手腕,劍花迷眼,靈力從劍鋒處向她飛來。
以肩為軸,以臂為系,将靈力聚到一處,在方寸大小的地界兒攪出一陣狂風,冰淩卷入漩渦,瞬息之間所見之處皆為渾濁一片,升起夾着土與碎葉的雪霧,猩紅靈力猶如巨蟒纏着大錘飛了出去,厭厭上不了天,隻能以這種方式才有可能将其擊落,不過顯然她不占優勢。若是近戰興許能扛上幾個回合,假如那黑衣人就是不下來呢?
毫不意外大錘掄空,在半空中打了個轉兒又回到她手上,“你……到底是誰?!是不是你打傷了白府的人。”
黑衣之下唯留一雙眼,目光漫不經心劃過,并未将厭厭當回事,他擡手舉起劍,劍尖直指其面門。
厭厭動作終究是慢了些,隻能連躲帶擋,即使反擊也很快被對方輕松化解,黑衣人在一劍就要刺中她前手腕一擰,順着厭厭耳邊擦去,隻留下一道淺淺血印,
兩人一邊兒打,一邊兒走走停停,看得出那黑衣人未必真想要厭厭性命,否則不過是一劍的事兒,壓根沒必要這樣麻煩,可厭厭卻看不懂,還以為兩人打了四六開。
她實在纏人,大抵是厭煩了,黑衣人回身向前院飛去,厭厭第一反應是認為那黑衣人要逃,想起桓山還在前院連忙追趕,一甩手大錘先一步飛去,正正當當從黑衣人面前墜落,緊接着一聲巨響,地上青石砸成了石粉,若是黑衣人再往前一步,約莫是要被砸成肉沫,回去還能做個蒸肉餅,形狀都不用重新捏。
她瞥了一眼倒在遠處的桓山,白公子還沒見其人影,不曉得是不是已經慘遭毒手,思及此,厭厭心裡憋着一股勁兒,原本說話都要顫聲的膽小鬼,而今攥緊了拳頭朝那黑衣人大喝一聲:“說!你把白公子藏哪裡去了?!是不是把他殺了?!”
再沒幾步就能出白府,黑衣人聽這話腳下一僵,猛地回頭望向厭厭,反倒是給厭厭吓得一哆嗦,還後退了兩步。
“難不成你真的将他殺了?”厭厭聲音顫抖着又問了一遍,眨眼間所視一切變得朦胧不清,她自己也不曉得為何忽然就覺着很難過。
黑衣人瞧這狀況也是一愣,怕再不走會生亂,也管不上許多,若說方才對厭厭尚存些許憐惜,而今隻能說是厭厭逼得他不得不下狠手,幸而今日城中大亂,白府這樣大,沒有多少人有閑心走進去看。
他緊了緊手中劍反守為攻,劍鋒擦着金光,速度之快半空中劃出火星來。
厭厭一邊兒甩錘一邊兒躲閃,直到累得不行,借大錘甩出慣性連帶着她一并退了三丈多遠。
厭厭拄着錘柄大口呼吸着,她見那黑衣人一直未應聲,想必是默認了,目光落在那人手中劍上,她忽想起什麼似的心中一驚:“你就是濁娘說的在城中作亂的歹人?!殺了肅辛城的衛兵?!害得濁娘和大家有家不能回?!還害了白公子?!”
黑衣人扭頭望向仍暈倒在地上的桓山,持劍一揮,劍聲泠泠,直指向桓山脖頸,若是這一劍下去,這院子該開出一地血葩,“是我殺的,弱妖之流,你能奈我何?”
那聲音極其低沉沙啞,話音落,他手腕一用力,不出意外劍鋒會插進桓山的脊椎。
可就在此時,厭厭雙眼冒着猩紅熒光,那熒光正向外界溢散,一雙黑色的瞳變得火紅,打手腕向上,連着脖頸和臉頰生出若寶石般瑰麗剔透的鱗片,“不許你殺劍下那人!厭厭真的生氣了!”
她望着黑衣人,眼裡露出從未有過的兇惡狠厲,張開雙臂奮力一吼,聲音尖利得好似兩劍相互摩擦般刺耳,口中露出尖牙來,“蘭奚!來!”話音落,滿身冒着旺盛紅光,一如熊熊燃燒的火焰,就要蔓延至大半間院子。
黑衣人見這場景不由得一愣,連手中的劍也有些拿不穩,他望着院子上方被染紅的藍天,驚訝這小妖身子裡哪會有這麼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