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吾愛
朔月生性寡言,浮澤千年相伴點滴難忘,今聞幽魂入世,吾妻胸懷大志,決意除災為民,吾心甚慰,情願相依相随,無論死生絕無不甘。
朔月愚鈍,愧對吾妻信賴,隻得借真龍之力封幽魂于體,以身為引設法毀之,雖是下策,實為技窮無奈之舉,吾之不智,難免行差踏錯,伏望吾妻諒解。
靈之一族無生無死,或聚靈而生,或靈散福澤世間,當無所畏懼,然朔月并非如此,雖無懼身體之痛,但鐵石之心亦有柔軟之處。
一懼遭吾妻所棄,二懼吾妻以身涉險,三懼吾妻孤苦無依,然吾妻聰慧思敏,朔月心中稍安。
吾欲以鹣鲽比之,奈何今日之勢非吾能控,若吾身死,吾妻不必憂思悲恐,他朝聚靈有成,朔月必不負妻之所望,如若不幸消散世間,歲月漫漫望妻珍重,切勿因悲傷身。
尾水之苦,實因吾一意孤行,所行之事違逆天道,該當受罰,與妻無關,吾妻不必究己,亦不必介懷,往事種種已如流水,朔月滿心怡悅,了無怨憎,此番事了,天下可安,吾妻随心所欲,不必因吾有所顧忌。
朔月未能時時相伴,無法替妻遮風擋雨,心中愧疚難抑,思來于決明複見吾妻,驚覺故人踏雪而歸,今日一别,不知來日何日,遂未蔔落筆,才疏思陋筆拙,實不及朔月情之萬一。
吾願生之所以為生,與妻生生世世,死之所以為死,拭盡吾妻涕淚。
落筆至此,紙短情長,複願珍重,萬望妻安。
朔月敬上
她大抵真的不記得那次似玩笑般的成親,又或是沒當真,但朔月記着,也當真了。
冬日至,浮澤一片雪白,似将這天地換了新裝,幾隻雀落在平地,随意撒下一把野果,光着腳丫踏在新雪上,耳邊一聲聲咯吱。
她心底一喜,還未來得及回頭探看,身上一暖,眼前一涼,一件獸皮披風,一雙冷若冰霜的手。
“朔月!”扯了扯披在肩上披風,扒開蒙住眼睛的雙手,順勢轉身将其護在掌心,口中呵出騰騰熱氣。
天寒地凍,飛禽走獸都藏了起來,哪怕是山上的小熊也回了家,她搓弄着地上的積雪頗感無聊,“要是這浮澤能多些人陪我玩兒就好了。”
朔月拂去她肩上風雪,淡淡道:“大概不會再有了。”
“不對!我聽山裡的獸說一雄一雌就能造出來!不過聽說要先成親,往年冬日前鳥雀做窩,松鼠藏食,野兔刨洞,春日前已不是孤零零,入春後我瞧着已有許多沒毛兒的小獸,朔月說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