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快下班時,丹澤爾來黑魚編輯室找瞳恩。
她正整理資料,完全沒注意頭頂出現了一個人。
“瞳恩。”他叩了叩她面前的擋闆。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的手在鼠标上停頓了半秒,頭也不擡地問,“什麼事?”
“埃文斯讓我叫你上樓。”
“上樓?”
埃文斯要跟她讨論案子?
瞳恩把桌面上的東西理了理,把手機塞進兜裡,想了想,又抓上一隻錄音筆。
丹澤爾按了樓層,摁住電梯等瞳恩跟上。
她走進後平淡地問了句,“他找我做什麼?”
丹澤爾看着電梯鏡子裡她的側臉說,“我也不清楚,他隻說讓我下來帶你上去。”
發個郵件不就好了,幹嘛大費周章找個人下來?
瞳恩壓下心中的古怪,把視線别開。
“瞳恩......”丹澤爾瞟了眼她,猶豫地問,“你過得還好嗎?”
瞳恩用更平、更淡的語氣說,“挺好。”
他似乎還想問些什麼,電梯門開了,有人進來站進他們之間的空位,于是瞳恩又往左邊移了一些。
出了電梯後,瞳恩看見有兩個穿着黑色西服、帶着墨鏡和耳機的男人。
一個站在電梯旁,一個站在防火門旁。
她好奇地看了兩眼,丹澤爾也随她的目光看去,多停留了幾秒。
這一層比她上一次午休來時還安靜。
難道是都出去報突發新聞了?最近也沒什麼大案子啊,應該不至于。
穿過長長的走廊,他們來到埃文斯的主編辦公室。
看着面前的深色胡桃木門,瞳恩深吸了一口氣。
上一次來,還是她轉崗的前一天。
她低頭站在門前,肩膀微微起伏,丹澤爾忽然很想伸手揉一揉她的肩膀,但他們再也不是那種關系了。
他推開門,另一隻手在身側攥緊。
埃文斯的辦公桌又寬又大,像一艘飛船,卻隻占了辦公室的一點空間。
瞳恩想起卡特那間站超過三個人就有些擁擠的辦公室,突然有點心酸......
辦公椅空着,埃文斯和一個陌生的男人面對面坐在沙發上,他們的身後是落地窗,能看見遠處一輪橘黃的落日挂在深藍的海面上。
他們同時看向門口,目光鎖定瞳恩。
那個陌生的男人是個光頭,皮膚蠟黃,下巴很尖,眼神空洞,讓人看着就不太舒服。
“過來坐。”埃文斯對她說,又轉頭對丹澤爾說,“你出去吧。”
丹澤爾隐約覺得事态不太對,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說,“我跟瞳恩一起。”
埃文斯皺眉,“什麼?”
他連忙改口,“我留下來一起讨論吧?”
埃文斯剛要張口訓斥,光頭男沉重地咳嗽了一聲,“别浪費時間了,埃文斯。”
丹澤爾微微颔首,走到瞳恩身邊坐下。
陌生男人将一張照片放在茶幾上,擡起小眼睛看瞳恩,“這張照片,是你的?”
瞳恩低頭看向茶幾,慘白英俊的臉、右手臂消失的......達米安。
她警覺起來,“你是誰?”
埃文斯說,“這是吸血鬼事務局的塔蘭警官,現在需要你告知這張照片的來源。”
瞳恩看向他,“我們需要保護線人的信息。”
塔蘭警官雙手合十抵在唇邊,往前坐了一些。
“别緊張,這是為了更好地查這個案子,這也是你所希望的,不是嗎?”
瞳恩沒有說話,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吸血鬼事務局真的會調查下去嗎?
事務局和吸血鬼方關系一直十分暧昧,經常有雙方暗地進行地産交易的傳聞。
就怕是假查案,真幫吸血鬼套話和善後。
還是小心點好。
瞳恩搖頭,“這是職業操守,如果我向你洩露了線人身份,以後不會再有線人信任我。”
“而且,這張照片很敏感,我不能用線人的生命安全冒險。”
塔蘭目光渙散,仿佛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埃文斯對他笑笑說,“年輕記者就是這樣,年輕氣盛。”
瞳恩突然問,“事務局找我,隻是問照片的來源嗎?”
塔蘭像沒聽到這個問題似的,緩緩将十指交叉。
“既然你不願意跟我說,那就走一趟吧,夏特萊那邊對你也很感興趣。”
瞳恩目光一暗,果然,和吸血鬼有關。
埃文斯的笑紋層層疊疊地堆起來,幹笑了兩聲說,“這樣影響多不好。”
他的語氣沉了下來,“瞳恩,知道什麼就跟警官說,難道你真想進去嗎?”
她面無表情道,“我說了,無可奉告。”
塔蘭避開她的視線,“那請吧。”
瞳恩站起來,在埃文斯惱怒的目光中走出了辦公室。
事務局的車早早停在了黑頁大樓下。
瞳恩在黑衣人的包圍中坐進車裡,大樓裡外站着不少看熱鬧的人,許多人還拿出手機拍照。
瞳恩坐在車裡,默默把臉别開。
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成新聞了。
丹澤爾推開人群,追了上來,用手撐住正在自動關上的車門。
他把半個身子伸進來,對前座開車的黑衣人說,“我是黑頁負責陪同的,麻煩開門。”說完,将自己的工牌舉起來。
瞳恩轉頭迷惑地看向他。
她是被送去審問,又不是去做什麼很光榮的事,有啥好陪同的?
副駕駛傳來塔蘭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丹澤爾的表情僵了僵,但隻是一瞬間,他馬上低下頭,跨進瞳恩身邊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