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這世界的現實笑了笑,沒說什麼,沖着姜楠打了個手勢,在姜楠擔憂的目光中往外走去。
姜楠願意替她隐藏噩獸的存在,她也願意将功勞全部讓出去。
得了第一,打敗了B級噩獸,姜楠的神女測定等級不會低的,一定會有無數修者趨之若鹜願意與之結為隊友。
而夢無雙并不在乎自己選到怎樣的隊友,無論是強還是弱,這些隊友都不可能陪她走入幽夢森林,更不可能陪着她去殺死殘害她父母的噩獸。
這個世界上,沒有父母的人隻能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往下走。
穿過玻璃長廊,她站到了檐下,看向漫天紛落的秋雨,呼了口氣。
她向姜楠撒謊了,她不是殺死她父母的真兇。
不過這個世界上除了她外,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真相。
十年前的那場噩獸吃人的事故一經發生,她就被鄰居指認入獄——她們說她是兇手,從小就愛做噩夢,噩夢化作了噩獸吃了她的父母。
她親眼見到那個噩獸咬斷了媽媽的腰,咬碎了爸爸的頭顱。
父母雙亡的那天下了一場紅色的暴雨,潮濕的水汽沿着牢獄的牆角蔓延,此後多年,天從未晴。
玉手搭在眉上,她看着天空的烏雲,目測這雨還要下一會兒,但是雨水阻攔不了外面那條窮人街上的小攤小販,即使那些不入流的小吃辛苦一晚上隻能賺上十來個帝國币,她們還是風雨無阻。
夢無雙算了算賬戶的餘額,捏了捏眉心,出獄的安置費買了兩張車票後就剩下一些了,這兩個月也花得差不多,不能光耗在管理局這裡,得想辦法賺點錢。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賺錢這事兒,要是再晚一些就會有士兵清街,她得快一些去窮人街,不然就買不到阿蓮一直念叨着想吃的幹肉餅了。
想到這兒,她不顧外面的雨往外跑去,一襲米白的長裙被洇濕在細雨中,宛若雲煙。
阿蓮是她現在所住孤兒院的一個孩子,患有先天性心髒病,若是在她穿越前的世界裡,先天性心髒病是可以手術治好的,但是這個世界是末日後重新建立秩序的社會,醫療資源緊張無比。
所有的醫生都說阿蓮活不過十歲,除非有中心安全區的特級心髒醫生來給她做手術。
阿蓮和她一樣隻是個孤兒,沒有錢,更沒有權。
孤兒院也沒有這樣滔天的勢力可以請來中心區的醫生,隻能這樣一直拖着。
今年她九歲了。
剛見到阿蓮的時候,夢無雙覺得這個孩子怎麼比自己一個吃牢飯的還要面黃枯瘦,後來了解了實情,再加上阿蓮總愛纏着她喊姐姐,她便對她多關注了幾分。
孤兒院一年到頭來,吃幹肉餅的機會也沒兩次。
阿蓮最近幾日念叨着想吃,恰巧今早前來選拔賽的路上,她在窮人街看到了一個瞎眼的阿婆在賣幹肉餅。
到了窮人街,她四處尋找那個瞎眼的阿婆,找了很久才找到正在吃粥的瞎眼阿婆。
她面前攤子上的幹肉餅空空如也,旁邊兩個黑色鼓鼓囊囊的袋子挂在杆子上。
在阿婆的後面有個男子一直在收拾東西,看起來像是她的孫輩,一直在替她忙碌着。
雨歇風停,夢無雙擦了擦臉上的水珠,“阿婆,還有幹肉餅嗎?”
“唔,肉餅?肉餅賣完了啊,沒有啦,都給小林啦,他要帶回管理局給保護咱們的創夢神女吃!”阿婆面上露出自豪且慈祥的笑容。
當她放下粥時,胸前的胸針在夢無雙視線中劃過,雨後夕陽照耀了胸針橙色的光澤。
創夢神女?
夢無雙又問:“阿婆,我也是神女,你這兒還有沒有多的幹肉餅啊,一塊兒也行。”
“真沒了,真沒了。你要是神女,你就問小林要幾塊嘛,小林人很好的,小林,你别收拾啦,這些東西我一個老太婆弄得了的,快來快來。”阿婆沖着後面的男人喊了兩聲。
男子穿了一身黑色的長風衣,衣服很大,肩寬體修的個子卻能将其撐得恰到好處,身上唯一的顔色隻有脖間圍了一圈的淺棕色圍巾。
露在外面的手骨節分明,因為搬東西用了力,手背就露出了淺淺的筋骨,漂亮得像個藝術品。
夢無雙看不到他的臉,隻隐約瞧見了他清瘦的下颌線,十八九歲的少年,年輕皮膚在破舊的街道中泛着健康白皙的光澤。
本來他是蹲着将那些亂糟糟的箱子疊放整齊,完全沒有顧及到衣服上沾到的灰塵,聽到阿婆喊他,才站起身轉過頭來,邊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邊掀眸看向夢無雙。
“神女?”聲音清透冷徹,一如選拔賽中的十五歲少年。
夢無雙瞳孔猛地放大,“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