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楊逍與範遙便去見了四門。四門乃光明頂明教教衆,天門為男,地門為女,風門為出家人,雷門為西域番邦人氏。
四支護衛教衆的門主葉華軒、夏怡、顧北陌、塞克裡于武場前垂手而立,看着楊逍與範遙走近,恭敬作揖。數百名教衆于場中手持武器單手扶膝下跪,那場面可謂氣勢如虹。
兩年多的時間裡,四門勢力更有壯大,已成為了幾乎可與五行旗相抗橫的隊伍。這個中緣由,除了明教政策利好,越來越多的能人志士自願加入外,楊逍在執掌期間親授的五行大陣,在多年的抗元大業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我看,還是你站在這四門中間更順眼些。”範遙歪了歪頭,輕聲調侃道。
楊逍笑了笑,望向場中:“都起來吧。不必拘泥,各自去忙吧。”
見楊逍發了話,衆教衆便各自去操練了,楊逍與範遙将四門門主喚至了近前。見他們傲然淩厲的楊左使身着月白錦袍,黑發流瀉,舉手投足間仍是一副意氣風發、風光霁月之模樣,不禁感慨,有心愛之人相伴,果然可以讓人神采煥發。
“各位。”範遙一眼掃去,眼中卻是意味深長:“眼下,這陳友諒大有吞并天下之勢,正所謂,打天下難,守天下更難,接下來的,将會是一場硬仗,範遙在此,先謝過各位了。”
“教主客氣了。”首先接過話匣子的,是天門門主葉華軒。此人因家境貧寒,自十一歲時便考取天門入了明教,經曆過叛逆,也因陽頂天的失蹤有過異心,但終在楊逍的調教下,長成了一位心胸橫闊的美男子,雖身形略略清瘦,眉宇間卻有着難掩的雅緻,乍一看去,竟更像是一位貴家子弟。隻見他執起短刀,道:“大丈夫處世,遇知己之主,托君主之義,内結骨肉之恩,言必行,計必從,禍福共之。我們四門定當竭盡全力。”
聽着葉華軒懇切的言辭,楊逍隻覺胸中百轉千回般洶湧,他親手扶植的四門,皆在歲月的流逝中長成了俠肝義膽之人。擡首望去,楊逍欣慰點頭:“為人者,是有大度成大器之勢。”
是啊,這就是他的人,是他的四門。
“夏門主。”忽見楊逍薄唇微啟,神色複雜。
見楊逍面色有異,一身黑色罩衫的夏怡溫言道:“楊左使,有話就直講吧,屬下定當盡心竭力。”
“嗯。”楊逍微微側首,面容似是平靜:“眼下戰事一觸即發,留曉芙和憂兒在這裡,我實在難以心安。地門□□皆鎮守後方,還得勞煩你抽五、六名教衆出來,幫我送曉芙與孩子至漢陽紀府。等戰事一畢、應天足夠安全,我再去接他們回來。”
夏怡聽着,無奈一笑,點了點頭:“夏怡……領令。”他的姑娘,在他心裡的地位終是在任何事情之上,甚至生死。
“好。天、地、風、雷四門及衆義軍聽令。”但見範遙取出腰間的聖火令,果斷發号:“我在此,放權于四門及五行旗,一切以戰事為先,加緊操練,保太平、克州縣,不得有任何懈怠。”
“屬下領令。”
臨近盛夏的江南夜,空氣中泛起潮熱。紀曉芙拍了拍沉睡中的憂兒,俯下身子在孩子臉上輕輕一吻,放下了帷帳。她囑咐小慈看好孩子,自己輕手輕腳地踱出了門去。
正準備休息的夏怡見紀曉芙來找自己,心裡泛起了不小的疑慮:“夫人?你找我,可是有事?”
紀曉芙頓了頓,長呼口氣:“有。”
“夫人請講。”
隻見紀曉芙從袖中抽出一個信封,遞進了夏怡手中:“夏怡,我知道,楊逍命了你的人馬護送我與憂兒回漢陽,還煩你從這些人中,抽一個出來,把這封信送至武當去,事出緊急,曉芙在此謝過。”
夏怡愣了愣,還是接過了那信箋,隻見信的封面寫着:紀曉芙,書。
夏怡下意識地攥緊了信角:“你刻意過來找我,想必,左使應是不知道此事吧?”
“他不知道。”紀曉芙點了點頭,神色中摻雜着笃定:“他若是知道了,是不會同意我送出這封書信的。”
隻見夏怡沉思半晌,将信塞回了紀曉芙手中,背轉了身去:“我是聽令于左使的人,你是夫人,我自會敬你半分,但做事上,望夫人還是要尊重明教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