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芙不經意間又向身側的貝錦儀看去,貝錦儀沖她點了點頭。
“周掌門。”紀曉芙淡聲輕喚:“紀曉芙見過周掌門。”
周芷若緩緩睜開了眼睛,卻并未回身:“原來是紀師姐到訪。紀師姐,請上前一步坐吧。”
“嗯。”紀曉芙應着,走上了前去。身後的貝錦儀合上了禅房門。
安靜的内堂隻能聽到燭火呲呲作響的聲音。紀曉芙跪下身去合十了雙手,向着那莊嚴凜然的佛像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紀師姐。”就見周芷若起身,擡了擡手臂:“謝謝紀師姐的虔誠,還請紀師姐随我去内堂說話吧。”
紀曉芙輕挑嘴角,應允了。
這内堂,當年十六歲的紀曉芙在峨眉習武期間常來。淡淡的檀木香充斥身旁,镂空的雅竹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清新淡雅。她也曾是滅絕眼中那個天賦極佳的弟子,也曾在這内堂裡多次被滅絕點化,她的師傅曾不止一次的在這裡提點她,要堤防丁敏君,要多加用心習武,也曾苦口婆心地在這裡告誡她,明教作惡多端,它同元蒙俘虜一般是這江湖中的毒瘤,如遇魔教之人應立即斬殺。她雖違背至厮,卻也未有一絲一毫的悔恨,一個楊逍,終是抵過了所有。如今十八年過去,也已物是人非。
“周掌門。”紀曉芙一瞬心悸,輕輕喚了喚周芷若:“如今戰事吃緊,峨眉依舊穩坐山堂,你沒有辜負師傅遺命,峨眉,你管的很好。”
周芷若知她話中有話,淺淺一笑:“紀師姐過獎了。我作惡太多,許多無辜的生命為我枉死,超度亡魂,感化更多的人,已是我此生所願。”複又擡眸,神色一疑:“聽說紀師姐與楊左使已歸隐,怎又會來此呢?”
紀曉芙上前一步,雙眸中射出深邃的光:“周掌門,師傅生前常教導我們的,您可曾記得?”
“那是自然。”周芷若輕捏掌間的佛珠,阖上了眼睛。
“驅除胡虜,助厚土之帝一統江土,視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紀曉芙笃定地看向了周芷若:“掌門,這曾是師傅教我們的。”
卻見周芷若神色淡然:“有因果之因,才得普度衆生,善哉。紀師姐,請回吧。”
“他很好。”忽見紀曉芙心思一定,點頭道:“他很好。他雖已遠去蒙古,可也算窮盡半生,為世人打下了半壁江山。如若不是必需,我與我夫君,也不會選擇回到這裡。”
話裡行間,她終是隐去了趙敏的名字。
周芷若緩緩擡眸,紀曉芙忽而一呆,仿若看到了将倚天劍與屠龍刀交至自己手裡那日的她,溫婉如斯、飄逸脫塵:“紀師姐,其實,你想了我之前不敢想的。”
“掌門……”紀曉芙瞬間淚目。
“紀師姐,芷若亦有一事所托。”說着,從屜出取出一把青鋼劍,那劍柄上,印有娟秀的五花八葉圖,那是峨眉的标志。
“掌門盡可說來。”
周芷若将青鋼劍遞進了紀曉芙手中,攥着她的五指将劍握于掌心:“我們一起,為峨眉做最後一件事。紀曉芙領令。”
紀曉芙一滞,而後躬下了身去。
“現命你任我派掌教,帶領衆弟子,殺下山去。”
紀曉芙猛然擡頭,被周芷若的話震的瞠目結舌:“不,掌門,曉芙不才。”
“不,這件事,唯你可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