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似是看出了她内心躊躇之事,未等紀曉芙反映,楊逍竟是輕摁肩頭,将她撫坐在了琴前,而後自然地坐在紀曉芙身後,将她的身體圈起:“我們明教有首曲子,旋律極是動聽,樂曲也甚是美妙,我提的詞,你來給這首歌加個名吧,來。”
内心炙熱浮上,紀曉芙登時感到羞愧難當,面兒上的紅色從耳根直淹沒到脖頸。身後的男子,收斂了張狂,收起了恣意,這一刻的他,隻是這江南竹林中的偏偏書生而已,于雁兒,于她,也于他自己。
“眉間放一字寬,歎一段人世風光,
誰不是,把悲喜在嘗。
海連天走不完,恩怨難計算,
昨日非今日該忘……”
紀曉芙似是聽懂了那曲中意。那人年歲已至而立,一身傲氣已随陽頂天而去,隻留得重擔在身的責任,和不得不提起的勇氣。憶過去,思往昔,他的肩頭是一襲無人問津的雨,這一刻,他的強悍與傲慢,在這個溫柔的青衣姑娘面前,再不值一提。
世間惡人種種,就算他是魔頭,又如何呢。
紀曉芙漸漸放緩了心境,指尖輕觸,那弦音直穿心底。
“該怎麼彈?”
“曉芙,這一點都不難,我教你。”
“浪濤濤,人渺渺,青春鳥,飛去了,
縱然是千古風裡浪裡搖;
風潇潇,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
愛恨的百般滋味随風飄……”
來來回回,反反複複,紀曉芙的手指如過電般顫抖不停,内心不禁生出一股難以言說的情愫,眼眶微濕:“好聽,也好悲。”
又一曲閉,楊逍抖落了抖落衣袍,負手站起:“無妨,事事種種,本就難全,盡心竭力便好。”說着,低頭淺笑:“依你看,給它取個什麼名?”
“嗯……”紀曉芙歪了歪頭,笑意滿眸:“雖無法難全,能抱以美麗的願景,總是好的,就取名為兩兩相望吧。”一語終,紀曉芙笑着看了過去,卻正對上楊逍那清亮卻又如深海般的眼睛,她的笑容凝在了臉上。
這一刻,他放不開了;
這一刻,她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