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觀音帶着滿心的歡喜溫柔,匆匆而歸。
不多時,又帶着滿身殺氣自君山匆匆離去。
隻留下無花與南宮靈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母親她就這麼一人趕去山西關中,沒問題嗎?”南宮靈擔心的問。
“你未免顧慮太多。”
無花低頭飲了一口茶,垂下的眸中情緒難辨,他哧笑道,“她雖有時會發瘋,但你也别忘了,她的武功可以說是深不可測,天下間難有匹敵。”
若非如此,他也不用在她面前謹小慎微,掩藏心思那麼多年。
無花師從天峰大師,七歲過後便是在南少林中長大,幾年後的一日,忽見銷聲匿迹數年的美貌女人出現在他面前,那時他雖年少,卻也在那經年的颠沛流離中,慢慢學會了隐藏恨意,一聲滿含孺慕之情的母親喚出口,那風姿嬌豔的女人卻露出了古怪至極的神色。
再後來,他辭别師傅,出外遊曆,一路遊到了沙漠石林。
他在石林洞府裡住了整整大半年,在此期間,他看到了無數次發瘋的石觀音。
她瘋了一樣的抓畫師回來,又瘋了一樣的學畫什麼美人圖,相比起他幼時印象中,那個冷漠自私的女人,她好像變得不大一樣了。
她偶爾會自言自語,有時滿含愛意地畫着畫,畫到一半,又會突然眼神陰鹜的将畫中美人撕得粉碎,口中瘋癫念道,“這世上,沒人能比我美。”
有時又會瘋得更厲害些,自己與自己打起架來,左右手相互對招拆招,無一招不是殺招,氣恨得像是想要當場殺了自己。
也因此,在無花離去之前,那副美人圖一直沒能完成。
如此春去秋來又過了兩年,無花再度踏入沙漠石林時,見到的已是稍微沒那麼瘋癫的石觀音。
她發瘋的頻率下降了許多,先前是每天少說也要發一次瘋,現下是隔上好幾天才會瘋那麼一次,一次時間也很短。
那副美人圖自然也完成了。
不止完成了,她近似炫耀般,打開了那個堆滿金銀珠寶的秘室,青紗幔後的寶石鏡子,原本是石觀音的至愛之物,如今卻已落了厚厚一層塵埃。
但彼時的無花,早已分不出半點心思,去思忖石觀音的古怪之處。
什麼報複石觀音,什麼一統武林,他統統都忘了。
眼中隻餘挂滿秘室的美人圖。
或坐或站,或颦或笑。
美貌不似凡塵中人。
滿室的珠寶輝光,哪堪及得上,一輪明月照人寒。
隻此一眼,佛子幾乎堕入了美色地獄。
但下一刻,石觀音眼底的獨占欲,明銳鋒利得仿佛要将他整個人灼燒洞穿。
無花當即清醒了過來。
石觀音這些年裡,畫了太多副畫,她記得自己畫的每一幅畫,但她無法确定,在她發瘋時,另一個石觀音又撕碎了哪副。
因而無花手中的那幅畫,石觀音至今不知。
無花也根本不敢讓她知道。
她不會允許,畫着她心心念念的姐姐的畫卷,被他私藏。
更不會允許,他對音音動了妄念。
好在,無花總是很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