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從前那種六個人的小聚會是再也不可能有了。
可惜了,帶土,你沒能看到今天這熱烈的場面,你也看不到在不遠的将來可能會出現的更加熱烈的一幕。
事先對某些情況有了些心理準備的水門握緊了玖辛奈的手,悄聲對她說了句“晚上有事跟你說”便在台下衆人的催促下進行他對今天這場預料之外的大型聚會心中的感想。
水門給人的印象一向是不善言辭,耳根子略軟,性格溫吞,當衆發表演說肯定會臉紅。但是,今天這種場面,他一反常态地十分鎮定。在感謝了諸位長輩費心費力地為他們籌備這場婚宴之後,他還開了個小玩笑,引起了室内衆人的一片哄笑。坐在前排的三代大人和長老們點頭微笑,顯然無論是對今天的場面還是水門的表現都感到十分滿意——興許還是出乎預料的滿意。
水門是自來也的學生,也算是三代大人看着成長起來的後輩。在三代大人看來,波風水門其人實力出衆,性格平和,個性獨立同時也擁有一定的才幹,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雖然水門并不出身名門,也沒有什麼靠山後台,年紀又太小,這些理由也許會成為他不能被委以重任的理由。但是,平心而論,單純的背景更有利于他将來不偏不倚地處理手上的各項事務,至于年紀……有志不在年高嘛。水門年輕,他身邊的人當中卻有不年輕的,将來多學學,水門總會變得越來越出色的嘛……
三代大人确信自己的選擇沒有問題,同時,他更不允許自己在這個嚴肅的問題上犯錯誤。
之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慢慢學吧。”
三代大人喃喃地嘟囔了一句。他的聲音被徹底淹沒在衆人發出的起哄聲當中,就連坐得離他最近的自來也都沒聽到。但是三代大人對這種情況絲毫不以為意。他把雙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預備着一會水門這段緻辭結束之後給他一些鼓勵的掌聲。
趁着現在多練習一下,也算是為将來打下基礎……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麼了不得的技能,畢竟三代大人小時候也不是沒為自己的老師鼓掌加油過。
之前村裡有不少人曾經為了三代大人對大蛇丸的青眼有加而私下奔走,不過如今,他們恐怕要失望了。這也讓三代大人感覺略對不起自己最器重的學生。但是,大蛇丸那孩子除了最近的行蹤有些神秘,似乎一丁點也沒有流露出對自己有可能接任或者是接任無望的情緒。恩……大蛇丸志不在此,這倒是也讓三代大人略欣慰了些。某些忍者村中曾經出現的擺明車馬争權奪利的情況,恐怕不會在木葉發生了吧。
幸好有了大蛇丸,也幸好有了水門。
有人高興,就有人不滿。
在豬鹿蝶三家的集體婚禮上,幾個後輩——惠比斯、阿凱、桢、泠都忙活得夠嗆。當然了,身邊重要的人能和愛人一起走進婚姻的殿堂,這對幾個孩子來說也是件振奮人心的大事。所以,他們對自己的辛苦不光沒有任何怨言,相反,他們還對“自己幫助了老師/家人”感到非常興奮。同時,他們也如同山中夫人在那場婚禮上所說的一樣,算是積攢了些對婚禮流程的經驗——以後就可以在其他人,比如說水門老師的婚禮上提供幫助了。
但是今天,桢要失望了。
這場婚宴并沒有什麼儀式,也不用準備禮服,就連“程序”二字都談不上,隻不過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頓而已。如果說這還不夠讓桢不滿的,那麼,他們這幾個孩子——卡卡西、凜和她——也應該算是水門老師和玖辛奈師母最親近的人被安排到了整個大廳最不起眼的角落裡,視線還被柱子遮擋住,這可絕對稱得上是雪上加霜了。
為了勉強維持“水門和玖辛奈的乖乖好學生和後輩”的形象,幾個孩子并沒有興奮滴沖站得遠遠的老師和師母叫嚷起哄。卡卡西和凜的形象就像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木偶,都是一副故作平和的模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該鼓掌鼓掌,該微笑微笑。隻是,兩個人的眼中似乎都沒有多少對于這個熱烈的婚宴現場的熱情。桢雖然明知道他們對于老師和師母意料之中的結合是十分支持的,但是,在周圍嘈雜的人群的映襯下,幾個人的木然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如果帶土在這裡該有多好。
如果帶土能看到這一幕,該有多好。
如果帶土能回來,哪怕他們依然被安排在這個角落裡,氣氛恐怕也不會是如今這個樣子吧?
帶土會激動地上蹿下跳,會對他們的座位表示由衷的不滿,會橫眉立目地和卡卡西吵嘴,會滿臉傾慕地對凜傻笑,會神秘兮兮地和桢說悄悄話……
卡卡西的腦門上會蹦出十字路口,忍無可忍地用他的毒舌打擊帶土。
凜會笑眯眯地回答帶土提出的問題,并且一臉無奈地在帶土和卡卡西之間的矛盾上做無用功。
桢會嘲笑帶土的豪言壯語,并且揪着他的耳朵讓他安靜下來免得他們幾個聽不到水門老師和玖辛奈師母的發言。
這樣的帶土,再也回不來了。
有帶土在身邊的他們,同樣,再也回不來了。
當桢意識到自己的眼淚已經蓄滿了眼眶,馬上就要決堤的時候,她趕緊垂下頭來,試圖掩飾自己不合時宜的舉動。凜在她身邊溫柔滴拍了拍她的後背,遞給她一塊手帕。
“一會我們一起去看看帶土吧。”凜提議道。
桢從前看過一些神異志怪的小說,在她的記憶當中,“衣冠冢”這種東西應該是可以承載死去的人的一些意志的。所以,桢想想,在這麼重要的一天,如果他們不能把這樣重要的消息告訴帶土,那麼……九泉之下的帶土應該會感到傷心的吧?
桢忙不疊地點頭,然後,她伸手在桌上抓了一把糖塞進了兜裡。
手裡捏着糖塊,她不由得又想起了當初他們進行的第一次中忍考試當中,倒黴的帶土被糖噎住的可笑場面。
她含着眼淚笑出了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