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卡卡西身後尖叫,然而很快,雷聲響起,卡卡西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
他們不是要追趕凜嗎?那麼,他就充當一下眼前這些霧忍們的絆腳石好了!
隻要凜能活着就好。
隻要能完成帶土的囑托就好。
而自己的生命……算了,上一次該死的就是自己,能多活了這麼久已經算是賺到了對不對?
就在前方的霧忍們露出了一臉的驚愕之色眼看着同伴向他們狂飙而來時,卡卡西突然解除了變身術的效果。緊接着,他把護額掀了起來,雙手結印,一股雄渾的查克拉集中到他的右手掌中,就像是一支銳利的矛尖,猛地穿透了一個還沒反應過來的霧忍的肩膀。
這燃燒着卡卡西全部生命力的千鳥啊,就讓它像真正的“雷神的化身”那樣,在這個雨天唱出最雄壯的絕響吧!
……
……
……
凜,等等我。等我把敵人拖住……
霧忍的人太多了。卡卡西的千鳥在第一次出其不意的攻擊下收到了非常完美的效果,他至少擊中了七個人,而且,卡卡西确信,他們當中會有不下三個人當場斃命。這可是在之前的實戰中從未有過的事情。
然而,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霧忍們太集中了,他們差不多站成了整齊的一排,這簡直就是在等着卡卡西去攻擊。如果沒有卡卡西的存在……他們是不是就會像剛才那樣用遠程武器去驅趕凜了?
沒錯,驅趕。
他們要把凜趕到哪裡去?
一開始的混亂過後,訓練有素的霧忍們也在向卡卡西進行反擊。他們當中的一部分人已經迅速回過神來,在見識到了千鳥那勢不可擋的威力之後,他們拉開了距離,不同的武器和忍術施放過來,腹背受敵的卡卡西也難免有些招架不住。而且,就在這一刻,他又一次聽見了凜慘絕人寰的尖叫聲。
她被人攻擊了?
卡卡西在衆霧忍的攻擊當中隻能勉強看凜一眼。她正跪在地上,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着。她的背後似乎有三條尾巴一閃而過。一大片雪白的冰霜以凜的身體為中央迅速凝結起來。然而,這一切都隻是一瞬間的事。等到他再次有功夫望向她,凜已經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而那些蝗蟲一樣的霧忍依然在遠處像是等待獵物死去的秃鹫那樣虎視眈眈着。
自己做的還不夠!
卡卡西拔掉肩膀上插着的兩支飛镖,忍着痛再次結印,白中透着微藍的查克拉球在他的掌中形成,伴随着如同一千隻鳥兒同時雜亂無章地鳴叫的聲音,他帶着一身的傷痕不要命一般突入人群當中,引來了新一輪的慘叫聲。
凜,快,快跑!!
卡卡西的查克拉量僅僅夠讓他一天施放三次千鳥。而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内,他已經連續施放了兩次。可是這沒關系。凜能逃掉就好。隻要她平安,她平安就好……
就在他勉力維持着手中的千鳥時,卡卡西餘光掃到了凜。
她停下了腳步,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張望着。距離太遠,雨太大,光線又昏暗,哪怕有寫輪眼在,卡卡西也看不清凜的表情。
這個傻姑娘!
不趕緊逃走,你還在等什麼啊???
還沒等卡卡西高喊出聲提醒凜立刻離開不要把兩個人都陷在這裡,凜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事,轉頭向着附近一處最高的土丘上狂奔而去。卡卡西能看到,霧忍們似乎對凜的表現有些不解,他們在遠處放出了更多的武器去攻擊凜。鮮血從她的背上、胳膊上、腿上淌出來,很快就被雨水沖刷幹淨。
這種雷雨天往高處跑??
一分神的功夫,卡卡西的背上挨了一劍,力道大得差一點劈斷他的脊梁骨。卡卡西控制不住地慘叫一聲,卻還能堅持着把規避動作做标準。他貓下腰轉頭,一頭撞在了執劍那人懷裡,苦無順勢插進了那人的胸口。
凜,凜你到底在做什麼?
凜一邊奔跑一邊擡頭望着天空,卡卡西依稀能看到她的手中似乎有那麼幾支苦無。緊接着,讓他目龇俱裂的一幕發生了:
凜把手裡的苦無朝天上射了過去。
霧忍們費盡心機地潛入木葉村來抓凜,他們所說的話,凜的一系列表現還有她背後轉瞬即逝的三條尾巴的虛影……凜,現在是三尾人柱力?
雲團依然在丘陵上方低低地壓着,凜一邊跑一邊朝天射着苦無——她是想引下一道雷電來……
“不,不要這樣……”
卡卡西的眼淚頓時充滿了他的眼眶。他低聲嘟囔着這句話,拼着背上又挨了幾下,迅速退出了霧忍們的重重包圍。
凜射出了第二支苦無。
雲層翻湧,隐約有電光在空中閃過,卻并沒有像剛才那道一樣的枝狀閃電落下來。
卡卡西向凜的方向奔去,一邊拼命往嘴裡塞着兵糧丸。沒關系,沒關系,他們兩個到一塊就好了,有什麼事至少都可以交流,他會勸說凜——盡管他不那麼擅長勸人——但是,桢不是說過凜喜歡他的嗎?他讓凜好好活下來,凜一定會聽他的話對不對?三尾人柱力又怎樣?師母還不是九尾人柱力?她會在他的保護之下活下來的,一定會……
這時,凜朝着烏雲密布的天空中射出了第三支苦無。
雲團卷積如同惡魔降世一般的天空像是受到了什麼感召,極輕微地發出了一點亮光。亮光熄滅。随後,在距離之前那點亮光不遠的雲團中,又冒出了新的一點亮光。緊接着,一道明亮的光帶在空中出現,把漆黑的天空劈成了兩半,勢不可擋一般落了下來!
卡卡西咬緊牙關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結着印,一瞬間,藍白色的查克拉團在他手中重新出現。這一點能量在大自然的憤怒之下似乎不值一提,但是卡卡西毫不在乎,他用盡全力壓榨着自己全身的查克拉并把它們都集中在手裡,腳下不斷發力,試圖與那從天而降的枝狀閃電一拼高下。
“轟隆隆……”
炫目的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睛,緊随其後的雷聲卻又将人從眩暈狀态下喚醒。在那一刻,身體被高強度電流貫穿的卡卡西頭皮發炸,皮膚被高溫炙烤過又被冰冷的雨水浸泡,他的全身都在冒着蒸汽。皮膚爆裂的痛苦讓卡卡西不由自主地尖聲慘叫,但他的心裡卻彌漫着一種輕飄飄的興奮感覺,讓他根本顧不得身上的痛感。
他成功了!他切斷了雷電!!雷電沒有劈到凜身上!!!
然而,等到他戰栗着清醒過來時,卻發現了一件令他肝膽欲碎的事實。
凜就在他的面前,由于距離閃電過近,她的發梢、面頰上都有被燒焦的痕迹。她的嘴角略翹,像是要露出一個微笑卻又由于時間不夠而停頓下來。凜的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出一個名字,可是剛做出了一個口型,卻又被口中噴濺出的大量鮮血截斷。在那之後,她的眼神很快渙散,身體癱軟下來。卡卡西這才看到,自己的千鳥已經深深地插進了凜的胸口,并透體而出。
“不要……”卡卡西喃喃道,“凜,你,你别……”
這不是真的,絕對不是!
卡卡西用力眨眼試圖把眼中的淚水和雨水擠幹,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他甩了甩腦袋,扶住凜松弛的肩膀,抽回了自己那條手臂。由于凜胸前那開放性的傷口再沒有任何阻隔,鮮血迅速噴湧而出,濺在卡卡西的衣襟上,并很快被雨水沖淡。她的身體由于失去支撐,沉重地向後倒在地上,濺起一大片混合着鮮血的水花。卡卡西的手臂由于剛才承載了太多能量而不受控制地顫抖着,上面同樣滿是鮮血,那鮮血還在順着他的指尖緩緩滴落到地面上,與從凜身體當中很快蔓延出的血流融為一體。
那是凜的血。那是從凜的心髒當中噴射出來的,溫暖、粘稠、代表着生命力的鮮血。
“雷,雷切啊……真的是雷切!!”
“我操,這才是真正的雷神的化身……”
不遠處傳來霧忍們的驚呼。然而,他們的聲音很快被更加高亢的聲音蓋過。
“那小子殺了三尾人柱力!!”
“殺了他……”
……
……
……
一陣鑽心的劇痛從卡卡西的左眼傳來。不,不對,那是帶土的眼睛,那也是帶土在臨終之前的托付。
帶土讓他帶着這隻眼睛保護好凜。可是,他都做了些什麼?
凜死了,還死在他的手裡。
他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無論是誰,想來殺他,那就……
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