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琵琶湖大人去和井一老師打招呼……看起來這會是一件比較正式的事。

但是，琵琶湖大人到底為什麼要找桢呢？桢從前和琵琶湖大人可算是從無交集，要說隻是為了看看凜的小妹妹現在過得好不好，在大街上她也算是見到了啊。

桢想了想，卻無論如何想不明白。

要麼……去問問井一老師？

搬家的過程無須贅述，有這幾個壯勞力在，他們隻花了幾分鐘的功夫便把桢所有的物品搬到了新家。本來無論如何也達不到這麼快，可阿凱這幾天又給自己加碼進行着什麼“負重急速前進”的訓練，他奪過了惠比斯和卡卡西手裡的箱子，統統摞到自己背上絕塵而去。留下隊友們在他身後目瞪口呆地吃灰。

新屋子比原來的小了很多，隻有一個卧室，正适合桢這樣的小忍者獨居。在和管理員辦理交接工作時，原主人并未出現。很明顯，這又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不過，桢并沒有浪費自己有限的腦力去仔細琢磨這件事。室内打掃得很幹淨，桢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她也不急于馬上把房間布置好，而是帶着幾位隊友和朋友（？）出門，請他們吃了頓拉面——阿凱自然要吃雙份。

這也算是慶祝喬遷之喜吧。

飯後，她改了主意，決定不去問井一老師了。首先琵琶湖大人絕不可能哄騙她，其次就是，如果這件事對她當真有什麼害處的話，井一老師也絕不可能答應。這種對自家老師的盲目信心，桢一直都有，而且也将一直有下去。

這一晚她睡得很好。本來以為換了個新房間住她會失眠，可是，也許是由于忍者住的單人床材質規格都沒任何區别導緻她那敏感的神經硬是沒感覺出這張床和她原來那張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她甚至連夢都沒有做。

清晨的陽光照進屋裡，讓她有瞬間的恍惚。

這裡已經不是她和凜原來住過的屋子了。

桢快速起身，簡單洗漱，随便梳了梳頭發——自從得到這雙眼睛之後，她每一次照鏡子都會覺得别扭，所以隻能盡量縮短自己照鏡子的時間——吃了些東西便往醫院跑了過去。

雖然約定的時間是八點半，但一向習慣于早到的琵琶湖大人肯定在等她。問過了一個護士之後，桢目标明确地上了四樓，敲響了院長辦公室的大門。

“請進。”

門裡意料之中地傳來琵琶湖大人嚴肅的聲音，于是桢推門而入。然後，還沒等她打招呼，便愣在了原地。

屋裡除了穿着雪白醫生制服的琵琶湖大人，還坐着另一個女人。一見桢進門來，她那雙美麗的、總是充滿熱情的黑眼睛瞬間瞪大了。

“阿桢？”

“玖、玖辛奈大人？”

玖辛奈大人懷孕了，桢本應該先去看望她而不是等待着與她來個不期而遇的。可是，由于種種原因——桢的狀态一直不好，又覺得就算是和玖辛奈見了面得到的也隻會是無休止的眼淚和想要“照顧你”的意願，理所當然的會面就這樣被無限期擱置了下來。

這其實是桢不對，玖辛奈大人對她和凜一直都非常好，她不應該……

琵琶湖大人“哎”了一聲，就像是要制止某人卻又沒來得及。然後，桢便被瞬間飙淚的玖辛奈一把抱住了。

和卡卡西當初那種壓抑着的嗚咽不同，性格張揚的玖辛奈哭起來也是驚天動地。她緊緊地抱着桢，雙手圈在桢的肩膀和手臂上。玖辛奈不化妝，也就不必擔心淚水沖花臉蛋。她喘息着、抽噎着，眼淚如同自來水一樣連續不斷地從她的眼眶當中淌出來，一滴一滴地流到桢的肩膀上，浸濕了桢的衣服。

這不是冰山怪卡卡西。這是一直對凜、對她都好到了極點的玖辛奈大人。

桢一邊強忍住眼睛傳來的酸痛，一邊拼命在心裡勸告自己“千萬别哭千萬别哭要是哭了就會傷害到玖辛奈大人和她的孩子”，雙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褲子兩邊。琵琶湖大人剛才阻止不及，這會湊了過來拉來兩個人，面容嚴肅地訓斥玖辛奈道：

“我一直告訴你見到阿桢别上來就哭，這麼大人了怎麼還控制不住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忍住，”玖辛奈一邊抽泣一邊從辦公桌上的紙巾盒裡抽紙擦臉，“阿桢你别怪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别，别道歉，這一切都不是你造成的。所以别再說對不起。

桢在被琵琶湖大人從玖辛奈懷裡解救出來之後便直接沖到了窗邊，想讓窗口的涼風把自己已經開始發熱的頭腦稍微冷靜下來。她聽到身後的琵琶湖大人在勸慰着玖辛奈：

“還有，懷孕期間不能這樣哭，對孩子不好的，都快當媽媽了怎麼還這麼不小心呢？”

桢聽着琵琶湖大人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終于停在了身邊。然後，她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怎麼樣阿桢？沒事吧？”

桢又做了一個深呼吸，睜開眼睛望着琵琶湖大人，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琵琶湖大人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沖上來勸慰她，這讓她感覺不錯——當然，這大概是琵琶湖大人不近人情的另一個表現。可是這會，桢由衷地感謝她沒有對自己多加關注。

“你怎麼樣？”琵琶湖大人轉向還在抹眼淚的玖辛奈，“能正常說話了吧？”

玖辛奈一邊吸着鼻子一邊點頭，兩隻眼睛還紅的像桃子。

“我們要辦正事了，所以大家都振作一點吧！”琵琶湖大人以一種嚴肅到了極點的語氣說出這句本應是振奮人心的話。雖然無論是玖辛奈還是桢都沒感覺到有任何的振奮，但是，她們都豎起了耳朵，聽着長輩訓話。

後來桢才知道，這位琵琶湖大人以醫院為家，把工作當成自己的生命。于是，她同樣把工作當中的作風帶回了家。所以，琵琶湖大人以“沖鋒”的語氣勸大家振作，實在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阿桢，井一說你能看到孕婦體内胎兒的是不是？”琵琶湖大人問道。

桢下意識地瞄了一眼玖辛奈的肚子，一邊心裡琢磨着琵琶湖大人這是想幹什麼，一邊點了點頭。

“那你到我這來，”這會琵琶湖大人站在玖辛奈的正對面，“仔細看看玖辛奈的孩子。”

“……好。”

不管怎麼樣，這算是她在為玖辛奈大人做事對吧？這種認知多少減輕了桢心裡的“一直找借口不去看玖辛奈大人”的罪惡感，于是她趕緊行動起來，凝神仔細觀察已經有些不自在的玖辛奈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