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并不為此後悔,卻依然覺得遺憾。他和桢之間的距離依然很遠,遠到就算能清楚地看到她,卻總有一層透明卻堅硬無匹的障礙阻擋在他們之間。
就在卡卡西閉着雙眼,腦子卻轉個不停的當口,他的病房門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吱”。房門旋開,有人走了進來。他轉頭望去,看到的是止水的身影。同在宇智波家族的止水這幾天也是壓力頗大,原本總是挂着笑容的面孔現在卻是心事重重。卡卡西看着他關緊房門,繃着臉一步一步來到自己面前,卻并沒有坐下。
“卡卡西,”距離一拉近,卡卡西便能看到止水雙眼中的疲憊之意,不知他這些天睡得怎麼樣,“你醒了?”
“嗯。”
卡卡西話不多說。止水要說的無非兩件事,嶺西村民和夜白,他不需要追問,隻需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我昨天來過,那時你還沒醒。”
卡卡西挑了下眉毛。他的确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我睡了多長時間?”
止水說道:
“差不多有兩天吧。”
兩天,也就是說嶺西村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兩天,在兩天之内,該“處理”的都已經處理完了吧?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知道那些事,”盡管止水說話的态度并沒有從前的明快,卻依然保持了一貫的開門見山,“我了解到一部分,本來是不該……但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二人三道目光交織在空中。卡卡西點了下頭。
“三代在派我們出去之後,沒多久就派出了後續的小隊把嶺西村民轉運出去。我們一開始的設想也是對的,家族……在得知了礦洞被突襲之後的确想要……‘處理’那些人的,可慢了一步。”
止水的聲音越來越小,顯然對宇智波家族造成的這個結果絲毫不感覺理直氣壯。他的目光平直地望向卡卡西,就像是急于從卡卡西連上得到些許端倪一般。見卡卡西并未露出什麼厭惡的神情,他才垂下目光瞪着地面。
“那些人轉運到哪去了呢?”
如此,卡卡西也就沒有必要追問宇智波家族修建這麼一個“違禁品黑作坊”的目的了——不是為了造反,就是為了謀利。既然現在三代并未采取什麼雷霆手段,應該能證明後者的吧?所以,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嶺西村民的情況上。
止水似乎輕松了些。
“先在這裡進行驅镉治療,然後家族會為他們找到适合的安置點的。村裡也會關注這件事。”
卡卡西若有所思地又點了點頭。
感情嶺西村民的安置是由宇智波家族接手的啊……嗯,也不錯,沒給村裡增加太多負擔,又能留着他們随時提醒宇智波家族這件事的存在。三代的手段還是如當初一樣老道。
“夜白的幻術被解除了。”止水的語氣突然沉重起來,“還有,他的手臂……沒保住。”
一個忍者從一個健全人突然少了條胳膊,以後繼續做忍者的可能性已經降到了最低。卡卡西歎了口氣。
“你的……那個婚約……我幫不上忙,真的,很對不起。”
卡卡西搖了搖頭,表示止水并不需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這是他,卡卡西和宇智波家族之間的事,本來就與止水無關。
然而止水在得到了卡卡西的回應之後并沒有就此告辭,而是依然站在病房裡,似有話說。他的眼神有些飄忽,接下來将要說出的話好像更加難以啟齒,令他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止水?”
卡卡西試探地招呼了一聲。止水握了握拳頭,下定決心一般咽了下口水,向卡卡西走近了一步。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含糊不清得仿佛喉嚨裡卡着一股水。
“卡卡西,将來要是你親眼見到了某人的死亡,或者你以為他死了……也許會覺得寫輪眼時常發熱什麼的……”
這句話已經足夠了,止水又往上加了一塊沉重的砝碼。他那雙眼睛定定地望着卡卡西,漆黑的雙眸突然變成了猩紅色。不止如此,那瞳孔中原本應有的勾玉瞬間變成了四棱手裡劍圖案。這異象讓卡卡西不由得緊緊抓住了床單。但是,僅僅一秒鐘過後,止水便收起了那怪異的眼睛,心照不宣地沖卡卡西露出一個不自然的微笑。
“就是這樣。要是将來你也……一定記得别讓人發現。”
說完了這句話,止水機械地抖了下腦袋權當打了招呼,随後便像之前推門而入時一樣轉身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