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動作輕柔地把小男孩的身體抱在懷裡,把他的手臂從腦袋上拆下來,又搖了搖他的肩膀。小男孩不情願地晃着腦袋,小臉皺得像個包子似的。桢覺得有些心疼,卻又強迫自己繼續呼喚道:
“乖,快起來。”
那雙淡綠色的雙眼睜開了。我愛羅在她懷裡掙紮着坐起來,直愣愣地瞪着她。這一次,由于她已經置身于我愛羅的意識空間内,她并未感覺到尾獸的威壓。所以,對于自己硬把我愛羅叫起來的行為,她多少有了些愧疚的感覺在,不會像之前似的給他看一眼就覺得全身發冷了。
“桢……姐姐?”
在這一個月當中,我愛羅從未用這個稱呼叫過她。事實上,他從來就沒有招呼過她。“桢姐姐”一直都是手鞠對她的稱呼。所以,在第一次從我愛羅口中聽到這個詞,她多少有些發愣,更覺得意外。
“桢姐姐,”我愛羅那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能一直望進她的心裡去,“那個天藏,他要傷害手鞠!”
天藏扮演的是個誘拐犯的角色,我愛羅已經認定了他圖謀不軌,不然的話,也不至于這麼快就暴走。這個任務的核心内容就是讓我愛羅一開始以為自己的親人受傷害所以要出手,之後看到親人沒事再把尾獸收回。如此,如果說天藏不死的話,他該怎麼覺得危險已經解除呢?
除非告訴他真相,告訴他整件事其實是一個“狼來了”的故事。這沒什麼不能說的,畢竟,如果說中途不出現這些插曲,我愛羅最後成功滴控制了尾獸的話,也總得把這些事告訴他吧。
不過,以羅砂和那些砂忍高層們的尿性,估計會一直把我愛羅蒙在鼓裡,讓他“隻要聽話就好别的什麼也不用管”。因為他隻是個五歲孩子,因為他隻是村裡一件沒有靈魂的武器而已。
可真的是這樣嗎?
“沒有,他一直陪着你們玩,怎麼會傷害手鞠呢?”總是被欺瞞的感覺絕對不會好,但是一息之間得知殘酷的真相似乎也不太好。桢覺得心裡怪難過的,無論哪種方式其實都會對我愛羅造成傷害,她就隻能選擇那個傷害稍微小一些的。她盡量用小孩子能聽得懂的語言解釋道,“你爸爸很想讓你能放出尾獸再把它收回來,就讓天藏假裝要帶走手鞠,他不會傷害手鞠的。你放心。”
我愛羅的小臉上露出喜色來,但是很快,他的小腦袋低了下來。
“那他是在騙我……騙人是不對的……”
周圍沒有人妨礙他們,沒有人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是不是說了違禁的話,時間有限,他們需要加快速度了。
“他們不懂啊……我愛羅,大人們都是笨蛋(笨蛋加白癡!),他們總覺得你什麼都不懂,就什麼都不告訴你(讓你去送死還不給個明白)。你是砂忍的人柱力,他們想讓你好好控制尾獸,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想辦法找人打你(殺你),你一生氣就會把尾獸放出來,然後就睡着了,尾獸就會跑出來搞破壞。我過來是為了把你叫醒,把尾獸收起來的(我是讓你來做一個懂事的武器的)。”
我愛羅那顔色淺淡的小嘴撅了起來,小小的眉頭皺着,看上去委屈得不得了。在這種萌萌哒攻勢面前,桢簡直覺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她真是難以想象會有哪個正常人會不喜歡這樣的孩子。
他是個可愛的小孩,不是什麼讓人厭惡痛恨的人柱力啊……
然後,就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我愛羅擡起眼簾,小心翼翼地瞅了桢一眼,他嗫嚅着說道:
“可……可你也是大人……”
“才不是!”桢正色道,“我還沒到十八歲,我跟你一樣是小孩呢。”
本來桢是十分喜歡這孩子的,可是,情況實在不允許他們這樣浪費時間下去。盡管覺得不舍,桢還是試探地問道:
“那你現在算是醒了嗎?”
我愛羅又搖了搖頭。這一次,他的話稍微多了些。五歲小孩的表達能力還有限,桢連猜帶蒙加上提問,總算是搞清楚了整個過程——
我愛羅之前每一次陷入睡眠狀态把一尾放出來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在那個過程當中,他腦子裡總會出現一個聲音一步步誘導他把身體的控制權交給它——這就是那一尾。這一次也不例外。在發現手鞠被劫持而自己又追不上那罪犯的時候,一尾又一次在我愛羅腦子裡說起話來,于是一心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的我愛羅放心地施放了“假寐之術”陷入了沉睡。至于現在,他和桢應該都處于他的夢境當中。離他醒來似乎還有段距離。
“我愛羅,你喜歡手鞠嗎?”
我愛羅點了點頭。他又看着桢,小聲說道:
“我也……喜歡你。”
桢沖他露出一個笑容來。能被小孩子這樣信任和喜歡,她實在覺得自豪。可惜的是,就像她不能守在鳴人身邊一樣,她同樣不能守着我愛羅啊。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一直跟着你,手鞠也不能。你聽我說,我愛羅,如果手鞠在你身邊,你可以信任她。如果她不在你身邊,那就試着相信你爸爸和哥哥,其他人誰也不要相信。一定記得不要相信你腦子裡出來的怪聲音……”桢心想着無論怎樣也該給我愛羅劃出一個界限來讓他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她琢磨了幾秒鐘,說道,“如果手鞠告訴你攻擊别人,你才可以把尾獸放出來一點點,但是,絕對不要相信那個讓你把所有事都交給它的怪聲音。它是尾獸,你一睡覺,它就想着要出來搞破壞。大家就是因為它才會害怕你呢。”
這是多麼簡單的道理,就算是個五歲孩子也能聽得懂。可是,為什麼之前從未有過任何人把這件事說出來?他們的腦子裡裝的都是漿糊嗎???
“那……我該怎麼控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