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風影大人不能對尾獸出手——其實這中間應該還有另一個原因吧。

更換人柱力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如果說我愛羅真被淘汰了，那麼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内，羅砂這個風影就根本沒有人柱力做助力——這恐怕也是某幾位長老想要達成的效果。而現在，人柱力睡着了，尾獸自己跑了出來，如果沒有桢和天藏在，這對我愛羅來說便已經是一個死局。對羅砂同樣如此。

天藏掉線了，隻剩下她了。不拼命能行麼？

幸好羅砂還是可以做到用沙子制作一個飛碟樣的東西讓桢飛起來去接近尾獸的。他沒對尾獸出手，就算是砂忍最嚴苛的長老也不能在這一點上挑剔他們。而桢相信自己隻要能借着風影的幫助稍微突破一下一尾的防禦，她就可以叫醒我愛羅。

而且，這件事除了她，似乎沒人幹得來。

剛才那已經塵埃落定的沙子在羅砂的操控之下形成了一片直徑大約有兩米的圓形“飛碟”，懸浮在桢的腳邊。桢試探着踩了一腳，腳下的沙盤給她的感覺穩若磐石，而不是像她想象當中安全隐患甚多的“飛毯”。盡管如此，即将飛到空中直面尾獸的壓迫感依然讓她覺得頭皮發麻。為了不讓羅砂看出她的緊張，她故作鎮靜地邁步上去，用查克拉把自己的腳底牢牢吸在沙盤上免得一會從空中掉下來。随後，她沖着羅砂點了下頭。

“風影大人，開始吧。”

随着她的話音，夜風似乎比剛才大了些。“嗚嗚”的風聲響過，蓋過了她沉重的呼吸。一尾就在前方。它的尾巴在空中擺動着，激起一陣又一陣的破空聲。尾獸的尾巴全都是它們重要的攻擊武器，哪怕并未處于攻擊狀态，桢也能想象得到如果被那多刺的尾巴掃到，自己的屍體将會是何等慘狀。與那巨物相比起來，一個小小的飛碟外加一個桢，簡直就像是空中一隻不知死活的蚊子，總會被那“蒼蠅拍”帶起的狂風吹得失去平衡。羅砂控制着飛碟飛得高了些，試圖讓她躲過那尾巴無意識的攻擊。

從高空向下望去，正在安靜地望着月亮的一尾的确很像一隻貓雕像。土黃色的大腦袋歪着，像是對月亮上的某物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嗯……這是個好兆頭。看來，在這尾獸心裡，剛才天藏那些小木棍對它來說大概隻是個逗貓棒之類的東西吧。

可惜，尾獸終于發現了頭頂上這隻蚊子的存在。一開始還隻是好奇地瞪着她，然後，它開始用那條大尾巴像趕蒼蠅一般驅趕，或者說戲耍她。桢也終于看到了那尾獸的臉，看到了那雙深陷在沙狀皮膚之下的恐怖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瞳仁是略淺的黃色，瞳孔不是一般的貓科動物那種圓瞳或是豎瞳，而是十字瞳，在被十字分割成的每個區域内還各有一個黑色小點。乍看上去，這雙眼睛盡管引人注目卻并不會讓人覺得反感，可是，由于有了尾獸洶湧的查克拉輔助，被這雙眼睛注視時就産生了一種被“鎖定”的感覺。桢的身體無法控制地顫抖着，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然而這還不算完，在一尾的注視下，她的腦海中瞬間湧出一段意識——

好玩的小蚊子！

她當然見過貓抓老鼠，也見過貓抓小鳥，抓蛇。它們總會把獵物戲耍到精疲力竭之後才會吃掉它。而現在，難道說，自己也成了一尾眼中的獵物？

嗯，獵物的話，一尾對她的戒心應該不太強，但肯定會好好玩一場；而敵人的話，一尾會被激怒。兩種情況對她來說根本沒區别。

飛碟在空中敏捷地躲避着一尾那條大尾巴。桢盡管緊張，卻也在一刻不停地試圖侵入我愛羅的意識空間。可是距離太遠！依然太遠！

飛碟不需要她來控制，于是她伏下身體，扭頭看了看遠處的羅砂，向着一尾做了個“突入”的手勢。

好玩的小蚊子要落到臉上來吸血，那還了得？由于平時砂忍對付尾獸要麼是一群人一擁而上，要麼是羅砂一個人遠程解決，一尾還沒遇見過這種大老遠送個人過來，這人還不攻擊它的場面，就好像是專門送給它玩的一樣。一見尾巴似乎對驅趕這讨厭的東西作用不大，一尾立刻活動起它那肥胖的身體，由坐姿改成了站姿，随時準備給小蚊子緻命一擊。可怖的查克拉連同巨物活動激起的沙塵騰空而起，包裹住一尾的身體。但很快，一隻粗壯的爪子從煙塵中向着飛碟探出，羅砂控制着飛碟再一次躲避開，同時也讓桢想要連接上我愛羅大腦的意圖再次落空。

再近一些！還要近一些！

飛碟與一尾的距離其實已經相當近了。桢能看到一尾身上那層沙子制成的铠甲像是有生命一般，随着尾獸的動作來回流動，就像是附帶着什麼了不得的防禦效果。但她無暇關心。尾獸落地時的聲音震耳欲聾，加上上肢和尾巴帶起的狂風吹拂不斷，她簡直快要被在這些障礙當中連續不斷的閃避動作折騰得嘔吐。我愛羅依然在一尾的額頭上長睡不醒，對身邊的一切都失去了感覺。

快啊！還要更近！！！

飛碟如同一片鋒利的手裡劍，孤注一擲地向着那隻野獸兩隻爪子和長尾交錯的空隙間切了進去。桢伏在飛碟上，讓自己的身體緊貼着碟片，生怕由于自己的原因造成飛碟厚度增加而把命交代在這裡。我愛羅距離她越來越近，她能清晰地感覺到睡夢之中的他全身散發出來的那種平靜安甯的氣息。然而，就在這時，本來已經被飛碟躲過的長尾突然在空中轉向，向着飛碟的底部橫抽過去……

“轟”地一聲響，場景發生了徹底的轉變。她沒再置身于岌岌可危的飛碟上，而是落足在了一片荒蕪的沙漠當中。擡頭望去，沙漠上空的驕陽如火，炙烤着這片大地，在這種強輻射源照耀下，任何生物都不可能長久生存。于是，桢沒有看到任何諸如蠍子、沙鼠之類的動物存在，當然也沒有一棵仙人掌或是紅柳。這裡隻有沙子，一望無際的沙子。

剛才她分明看到一尾的尾巴抽過來，她置身的飛碟有很大概率躲閃不及——可她并未感覺到任何痛苦。所以，這裡應該是我愛羅的意識空間了。她隻希望羅砂不會就這樣讓她死掉。至于受傷，她倒覺得無所謂。做任務哪裡能不受傷……可要是受了那種缺胳膊斷腿的傷呢？她萬一以後都不能做忍者了該怎麼辦？

别想太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前方最大的那座沙丘後面有個小小的洞穴，我愛羅就在其中。小男孩并沒像她想象的一樣躺在那裡，而是雙膝并攏地坐着，兩隻手抱着腦袋，閉着眼睛。搭配着他的暗紅頭發和兩個黑眼圈，我愛羅像極了一隻紅毛熊貓。可是，盡管他看上去如此滑稽，桢心中流露出的情緒卻根本不是好笑，而是可憐。

一個五歲孩子遭此厄運，精神正常的人都會覺得憐憫，而不是憤恨或是麻木。這明明應該是人之常情啊！

她需要叫醒他。不然的話，誰知道那一尾在外面能幹出點什麼事來。

她走上前去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在這一月當中，她從未有過直接接觸我愛羅身體的機會，但她依然對此時手下那瘦骨嶙峋的觸感絲毫不覺驚訝。在經曆了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後，我愛羅要是還能像鳴人一樣肉嘟嘟的，那就真是見鬼了！

小男孩沒有醒過來，他太疲倦了，想多睡一會。

可是，她卻必須讓他醒過來。如果他繼續這麼睡下去，很快就可以真正長睡不醒了。再怎樣，死亡和活着相比起來，還是活着會更好些吧。

“我愛羅，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