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内。卡卡西雖然看到了哭泣着的秋道泠，心裡卻根本沒把她當成個威脅。再加上桢似乎對她很關心，他當然也不會攔着桢。可沒想到，就這麼一息之間，桢便被那胖姑娘死死壓在了身下，從外面隻能看到她那兩條小細腿在抽搐着，看着還有越來越弱的趨勢。

桢瘦瘦的，小小的，體重大概也就七八十斤，可那個秋道泠看着至少能裝得下兩個桢還有富餘……

趕緊救人啊！

他和天藏一邊一個，把費勁地掙紮着要起身的秋道泠從地上拉了起來。再看看被壓在下面的倒黴蛋。桢這會仰着腦袋，臉色白得吓人，呼吸急促，牙關咬得緊緊的，一隻手捂在自己的肋部，看樣子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阿桢，你沒事吧？”

盡管覺得這件事實在讓人哭笑不得，可看着桢的慘狀，卡卡西依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趕緊蹲下身來。由于不清楚桢到底傷在了哪裡，他也不敢随便挪動她，隻是連聲追問她這會到底哪裡難受。

桢咬着牙，斷斷續續地低聲擠出幾個字來：

“我……我不能……呼吸了……”

周圍圍了一大圈看熱鬧的路人，議論聲不絕于耳，再加上同樣被吓壞了的秋道泠在一邊哭個沒完，卡卡西幾乎聽不到桢的低語。天藏想了想，覺得應該稍微提醒一下自己的前輩。于是他湊過來，在卡卡西耳邊說道：

“那個……卡卡西前輩，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野原桢在砂忍就受了傷的，估計這一下子可能……可能給壓壞了……”

那還等什麼？趕緊去醫院！

天藏半點沒含糊，施術變了個擔架出來，引得路人驚叫連連。三人一起輕手輕腳地讓桢躺上了擔架。這一切都完事之後，卡卡西和天藏一前一後擡着桢就往醫院跑，身後還跟着個一路灑淚不止的秋道泠。

急診科這會沒什麼病人，值班醫生正是剛才給桢檢查的那位，一見剛剛還樂呵呵地塞給她護身符的桢站着出去橫着回來，也吃了一驚，趕緊過來給已經痛得滿臉是汗的桢檢查。一番忙亂過後，醫生闆着臉宣布，傷員之前接好的三根肋骨一根沒落地又斷了，還有一根斷骨刺進了肺裡，幸虧不算深。

“你們幾個都是桢的朋友吧？不知道她剛受傷回來啊？”醫生氣沖沖地質問道，“這回好，至少得再躺半個月！”

饒是知道秋道泠并不是故意的，可卡卡西依然面色不善地瞪向了她。天曉得！桢可是一腔好意去關心她的，可她倒好，心裡難過便不分輕重地往人身上撲！如果不是早知道這位秋道泠是凜和桢的老同學，卡卡西簡直有心教訓她一頓了！

于是，在醫生的數落和卡卡西的怒視雙重夾擊下，本來就心虛的秋道泠後退了一步，讪讪地說了句“我去交錢”便落荒而逃，速度快得好像身後有猛獸追趕一般。卡卡西做了個深呼吸，覺得秋道泠雖然有點不知所謂，人卻不壞，自己一肚子氣稍微平順了些，可是再想想桢這些天都得在醫院裡受罪，忍不住又攥起了拳頭。

一直跟在卡卡西身邊的天藏看着前輩的臉色黑如鍋底，心裡自然是忐忑不安。他們都聽到了醫生剛才那句“剛受傷回來”，不知是什麼原因，卡卡西并未向自己打聽詳情。可是，可是，自己明明在臨走之前主動向前輩表決心，要好好保護桢來着……那麼……

他不是早就決定要把這件事跟前輩坦白了嗎？就别再瞻前顧後的了。

“額，卡卡西前輩，”天藏給自己鼓了半天勇氣，總算是勇敢地打破了周圍的沉悶氣氛，“我……跟你說說我們這次出去的事吧。”

那醫生剛給桢檢查完就一秒鐘都不耽誤滴把她推進了手術室。牆上的紅燈亮起，晃得卡卡西眼前發花。他當然知道這不過是個小手術，危險性不大，也不會再出什麼亂子。可桢的事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的，這讓他怎麼能心安理得地把責任統統推在秋道泠身上？而且，就算是他能想出辦法來補償桢，可躺在屋裡的人還是她啊。

卡卡西正覺得煩躁得不行，便聽到了天藏吞吞吐吐說出的話。于是卡卡西想了想，吩咐道：

“說重點。”

卡卡西當然不想讓天藏違反忍者保密規定，就算他現在已經脫離了團藏那封印的束縛也不行。可他也的确想要了解他們兩人在這三個多月的時間裡到底經曆了什麼。天藏是守規矩的人，不會随便把機密透露出去，所以卡卡西隻需要讓他把想說的話說出來就夠了。

“嗯……我出門前答應前輩來着，要保護好野原桢，可結果還是讓她沖在了前面還受了傷。”

既然是承認錯誤，當然要把姿态擺正，更何況天藏本來就長了一張誠懇可靠的臉。再加上他的确心懷愧疚，那張臉就更是表情沉痛得能滴出水來。路過的人隻要瞅他一眼，八成都會以為手術室裡這位離翹辮子不遠了。

卡卡西靠在入了秋之後越發冰冷的醫院牆壁上，心不在焉地聽着天藏在耳邊絮叨他在砂忍是怎麼做得不對，任憑自己的心髒在胸腔裡上蹿下跳。他們倆一起長大，桢現在在他眼前出了事，無論作為熟人還是曾經的同伴他至少應該在這裡等她完全沒事了再……不，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真想一直守在她身邊。可是，可是……

不管結果如何，不管他們之間有沒有那一層關系，至少等到她的手術做完，至少确定她完全沒事了再說。

“……不管怎樣，我本來就應該認真執行隊長的命令，可我卻不信任野原桢，後來還自作主張把她困起來自己沖上去……可我要是不沖上去的話，我又違背了自己對前輩的承諾。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

心裡的主意一定，卡卡西終于有空聽天藏絮叨了。他微微轉頭，看了看天藏那張糾結又窘迫的臉，不由自主地嗤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