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一路上，兩人沒再有什麼交流，無論是腦子裡還是現實中都沒有。桢低着頭走在前面，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麼。當然了，在路過墓地走道兩邊的垃圾桶時，她還沒忘記把手裡那被折斷的花莖扔掉。卡卡西跟在她身後，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讓她振作起來。

往常機靈又活潑的桢才是那個活躍氣氛的人物，但是，她也總會有力不從心的一天啊。

凜是她的姐姐，每當桢想起自己的生活很幸福（額，應該還算幸福吧）的同時，她肯定會想起，凜走了，凜失去了太多太多。

自己之前都是怎樣排解這種負面情緒來的？卡卡西認真地想了想，卻也沒有什麼有效的辦法。其實，大多數時間他都是靠着沒完沒了的訓練和任務來幫助自己渡過難關的；少數是有阿凱纏着他比試；還有就是，她了。

卡卡西決定，以後一定要多想想她，這也算是讓自己感覺幸福的一種重要方式啊。

但是現在怎麼辦？讓桢想他？他明明就在她身後嘛……

“嗯……阿桢？”

卡卡西猶豫着叫了她一聲。還算好，那種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無法自拔沒聽到他的話的事并沒發生，桢回頭問道：

“怎麼了？”

看她的表情雖然有點疲憊，卻并不像剛才那樣緊繃，卡卡西不免暗松了口氣。他很快說道：

“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他下意識地按了按自己的胃。雖然忍者們在嚴苛的任務中時常會忍饑挨餓，但如果有條件的話，他們還是會嚴格按照标準讓自己飲食規律的——畢竟胃這種器官每人就一個，弄壞了實在不好修。随着他的動作，一聲不那麼明顯的“咕噜”聲傳了出來，向人控訴着主人是多麼的不近人情。

桢滿臉迷惑不解地問道：

“你有這麼餓啊？中午沒吃飽嗎？”

卡卡西搖了搖頭，眉眼間挂上了一絲不太自然的笑意。現在的他終于明白為什麼有人會說戀愛中的人智商為零了。看看，和桢表白才多久，兩個人相處才幾天，自己就蠢得連正常的食欲都給扔在腦後了。有情飲水飽，現在簡直就是有情絕食飽！

額，當然了，總絕食也不行啊。

“那你幹嘛不吃飯，是有任務嗎？”

卡卡西當然不好意思告訴桢這件事——周圍條件也不允許啊。

“……也沒什麼，你，你想吃什麼？”

桢低頭想了想。

“我記得以前玖辛奈大人說過有家飯館做的鹽燒秋刀魚最好吃來的，我們去那吧。”

盡管情緒不佳，桢卻還記得自己最喜歡吃的東西，這件事讓卡卡西的眼角眉梢都彎了起來。顯然，他這會倒是心情非常好。不過，為了找些話題讓她多說些話，卡卡西還是問道——其實他也覺得有點奇怪：

“她……師母怎麼會知道這種事……”

桢又回頭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兩秒鐘後，她的聲音低低地響了起來。

“凜告訴我，玖辛奈大人那時候為我們做了好多功課，她打聽到了這家飯館的鹽燒秋刀魚最好吃，就過去學着做來的，”桢總算是露出了一個調侃的笑容，她沖卡卡西歪了下腦袋，“而且你不知道吧，這家的天婦羅也特别棒的。”

時隔多年，能再聽說敬愛的師母為了他們這幾個小的付出良多的事例，卡卡西的心裡依然像被甘美的春雨滋潤過一般熨帖。可是，“天婦羅”那三個字還是讓他咧了咧嘴。

哦不不不，現在回想起自己最讨厭天婦羅而帶土最喜歡天婦羅這件事當然不會讓卡卡西心煩意亂。相反，與同伴相處的這種小小沖突早已被他當成了某種趣事時常回憶，就算是他不經意間和别人提起，那語氣間也總是會充滿感慨，而并非厭棄。

隻不過那玩意真是很難吃嘛……

看來今天幸運女神是站在他們一邊的。從墓地出來，卡卡西和桢一路上沒有碰到纏人的阿凱，沒有碰到聒噪的惠比斯亦或是另外的什麼誤以為他們在約會的同齡人。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保持着一米多遠的距離慢慢地走在木葉的街頭。遠遠望去，就好像他們又經曆了某一場争執，桢氣鼓鼓地走在前面，而無奈的卡卡西則在她身後跟着，履行着自己對老師和隊友的承諾把她送回家。一般來講，十二三歲的小男生和小女生這樣做，沒有人會覺得怪異。而十七八歲的男女這樣做，就難免被人看出什麼端倪。可是，由于這一天兩人散發的氣場太過頹廢，竟然沒有路人以為他們之間曾經發生了什麼。

這樣也好。

他們到了那家位置略偏僻的飯館——卡卡西驚覺這家就是自己經過考察得出“秋刀魚最好吃”的那一家，如此倒是也能解釋為什麼師母的手藝那麼合他胃口了——推門進屋，菜單照例被殷勤的服務員優先擺在了女孩子面前。于是桢略翻了翻，說道：

“鹽燒秋刀魚，味噌茄子……你還要别的嗎？”

她把手裡的菜單向卡卡西推了過去，擺出一副“快來吃大戶”的架勢來。不過，卡卡西當然沒有這樣做。桢的話音剛落，卡卡西便不假思索地說道：

“豆皮壽司吧，來兩份，還有甜蝦刺身。”

卡卡西能看出桢的表情有點僵硬。她低着頭，像是在研究桌上的木紋。在服務員将那菜品記下之後，她依然繃着臉，用服務員欠她錢一般的語氣吩咐道：

“兩碗米飯，要大碗的。”

等到這個小角落裡終于隻剩下了兩個人時，桌上依然一片寂靜。兩個人誰也想不清楚該說些什麼。桢是因為剛剛見過凜覺得心裡難過，卡卡西則是一時搞不清楚桢的想法，不知該如何開口。不過還好，他清了清嗓子，等桢皺着眉頭，好像對他十分不滿似的望過來時，卡卡西裝作撓了撓自己的鬓角。

“你幹嘛點兩碗飯，我們吃不了吧？”

卡卡西安慰自己，盡管這話從自己嘴裡說出來怪可笑的，可是，為了打開尴尬的局面，他還是小聲問了出來——其實他也帶着大半的好奇心想知道瘦瘦的桢怎麼突然飯量大增起來。

結果，桢的回答倒是讓他愣住了。

“我那是給你點的啊……你上次和阿凱比賽吃面不是赢過他了麼，我以為你本來很能吃然後……”

然後每次和她一起吃面就隻吃一小碗就夠了？她那時可是按照凜的飯量下的面！反正卡卡西也從來沒當着她的面嫌棄夥食不夠吃，她也就不管不顧了。可結果一看到那天卡卡西和阿凱兩個人面前那越摞越高的面碗，桢不由得開始反省自己做事實在欠考慮。

别的不說，卡卡西是個男人呢！飯量怎麼可能和小姑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