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

其實這樣真的很煩。簡直比夜白那一對還要煩很多。

他們沒有經曆過一個追另一個，另一個死活不同意而折騰了好久的階段。他們倆的感情也沒問題，至少目前不必擔心什麼三角、四角戀情（如此她還需要感謝宇智波家族和團藏大人，如果沒有他們的存在她相信往卡卡西身上撲的姑娘絕對不在少數）。他們也不需要擔心長輩反對——她和卡卡西的父母都不在了，沒人會作勢“考驗”自家孩子的心上人品行如何；卡卡西的老師和師母也不在了；她的老師倒是還在，但桢肯定井一老師會很支持他們倆。

可是，夜白他們敢于把關系公開，而桢和卡卡西呢？他們敢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至少現在如此。

于是，為了做到這一點，他們不得不裝作時常吵架、見面時盡量保證有外人在、單獨吃個飯也要偷偷摸摸，而這一次，本來卡卡西上門拜見她的老師是很正常的事，手裡拿着拜禮也很正常，可為了避免引起誤會（其實不是誤會）不得不把拜禮減量，到了老師家甚至連話都不敢多說……

她覺得心裡不舒服。卡卡西肯定也會覺得不舒服，也許還會覺得——這種戀愛不談也罷。太累了。

也許一開始不會覺得累，還是覺得很有意思。看，他們避開了所有人的目光，卻還能以秘密的方式傳遞幾個眼神，幾句甜蜜的話，甚至還能做一些情侶之間稍微親密些的舉動，不是很有意思嗎？

然而現在，她已經知道了有人在暗處窺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那人當然不知道他們倆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可是，他能看到他們的眼神，說不定在他們毫無防備之時，也能像個窺陰癖一般圍觀他們擁抱、親吻。這就一點意思都沒有了好不好？

可是看看卡卡西的表現，他似乎對秘密洩露這件事一無所知來的。而且……

“咳咳。”

卡卡西買完水果，在她前面走着。也許是見她在思考着什麼沒有及時跟上來，他便在前面清了清嗓子，用手碰了碰自己的額角，像是在把護額往上推推免得遮住視線。可桢知道，他是在叫她。

“怎麼了？”她愣了愣，跟了上去，并在他腦子裡問了一句。

“你很擔心我的表現是不是？”卡卡西問道。就算沒把話直接說出口，桢也能感覺到卡卡西的情緒，“放心吧，我會表現得很好的。”

卡卡西嘛，當然各方面都很好。他們可是從小聽着他的事迹長大的。他就是那個名副其實的“别人家的孩子”。于是桢“嗯”了一聲。

“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先告訴我一下，井一前輩喜歡或者讨厭什麼東西，去了之後我應該和他談什麼話題……”

盡管之前還在為這段關系覺得心裡難過，桢還是差點笑出聲來。雖然卡卡西是卡卡西，可是，到了這一步，他依然是緊張的……嗯，比他做個A級任務還緊張呢。

既然這樣的話，是不是代表，卡卡西并沒有厭倦這種類似于錦衣夜行一般的生活？至少他還在很努力地想要做些什麼。那麼她也該做。

兩個人來到了山中家族的宅子前。桢敲了門，來開門的是阿凱。

“哎喲哎喲卡卡西你可算來了，我要餓死了！”阿凱叫道。

桢不滿地說：

“阿凱你是沒看到我嗎？”

“能看不到你嗎？可是人家卡卡西是第一次過來嘛……”

阿凱上前來扯住了自己一輩子的對手的胳膊，把他往屋裡拉。伴随着卡卡西手裡那些塑料袋的窸窣響聲，卡卡西隻來得及回頭看她一眼便好像被劫持一般拉走了。桢面無表情地關了大門，然後，她的手扶在那不甚冰冷的大門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能被阿凱這樣喜歡而且視為有對手資格的卡卡西，能做出什麼不招人喜歡的事來？他根本就不需要擔心好不好？

山中家的規矩是所有人都上桌了才可以動筷子。卡卡西和桢來了之後，他們還不能吃飯，因為惠比斯還在學校裡準備第二天正式開學的課程。于是桢便被小井野拉着，和早蕙一起聽着她絮絮地說着開學日的見聞。卡卡西則跟井一老師和阿凱談着他們男人之間的什麼話題。

“井野今天打扮得真漂亮！”

“是啊是啊！”五六歲的小不點才不知道什麼叫謙虛呢，她那小細脖子一揚，伴随着一連串清脆的“叮鈴叮鈴”聲，很自豪地說道，“我戴的桢姐姐送我的小鈴铛。”

那金色的小鈴铛挂在了井野頭頂的小辮子上，顔色很配她的淡黃色頭發。

“你的同學們都很喜歡你吧？”

“那當然啦！”小井野咧開嘴巴笑着，露出兩排潔白的小牙，“大家都很喜歡我呢！以後我會和他們一起玩的！”

井野長得可愛，性格又活潑，身體又好。可想而知，在未來的忍校學習生活當中，她身邊會聚集起一群小孩子。他們都喜歡她，想要成為她的朋友——嗯，這點和桢不一樣。其實桢也在想，如果自己當初上學時不生病的話，她完全可以像井野一樣成為同學們當中的焦點來着呢！

當然了，她不太能想象瘦小的自己那時突然變健康了變紅潤了之後會是個什麼形象，于是她便用上了凜的形象來想象。凜很漂亮，很健康，愛幫助人，成績又好。如果她不是因為有桢拖累的話，想來也會和井野一樣吧。

等了沒多久，惠比斯總算出現了。在此期間阿凱揉了無數次咕咕叫的肚子，并且持續不斷地發牢騷。卡卡西笑着跟朋友和朋友的老師聊天，當然了，他遵從了桢的命令，沒有向她遞出一個情不自禁的眼神。就算是談話中偶然提到她，他也是輕描淡寫地一笑而過，沒有做更多的解釋或是說明。身為長輩的井一并沒有感覺到卡卡西言談間的刻意讨好，隻是對這位久負天才之名的後輩把自己的學生遠遠甩在身後有些感觸而已。當然了，天才不常見。三個學生雖然某些方面的确比不上卡卡西，卻也算個個都有出息。隻不過，井一的目光偶爾也會在卡卡西和桢之間徘徊，卻總是會失望地收回來。因為，盡管他是個感知系忍者，對感情之事卻稱不上精通，再加上目标人物的刻意隐瞞——他哪裡看得出兩人之間那湧動的暗流呢？

井一夫妻倆結婚多年，早蕙早已經掌握了山中夫人那玫瑰餅的秘密配方。山中族長和山中夫人都沒在家，整間屋子裡還是彌漫着玫瑰餅的清甜香氣。除了卡卡西，所有人都盯住早蕙手中的那個盤子，像是要用目光把那看上去平平無奇的還在冒着絲絲熱氣的圓餅瓜分掉。

這也算是井一班的聚會，所以，唯一的那個外人便成了最尊貴的客人。早蕙把那衆人矚目的盤子放在了卡卡西面前，并招呼他趁熱吃一塊。卡卡西便拿了一塊在手裡。他的手剛離開盤子，井一班衆人立刻對着盤子群起而攻之。卡卡西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滿滿當當的盤子瞬間空掉，緊接着便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哭叫。

“啊……媽媽！”井野哭道，含糊不清地叫着，“我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