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公子直截了當地問桢道,“你叫什麼?”
桢當然不可能把真名說出去,她平靜地報名道:
“葉子,我和三河是兄妹。”
大公子似乎終于想起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他語氣蕭索地說道:
“我記得……我記得你和外面的某忍者相好,三河不同意,是吧?那也都是假的,是吧?”
幾個人的身份都是假的了,在此基礎上産生的社會關系當然也都是不存在的了。桢沒有回話,而是保持了沉默。
“藤壺對你很好,她還跟我說讓我去勸你哥,”大公子的目光從桢臉上轉到了卡卡西臉上,那種被人欺騙、以及聽說自己最親近的人被人欺騙之後的落寞一覽無餘,當然了,更多的便是那種濃濃的恨意,“你們這些忍者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正常人的感情,是不是整天就想着如何騙人、如何殺人、如何達到目的?”
這一段話從大公子這種整天想着如何奪權、如何勾連、如何密謀的人嘴裡說出來,簡直是無與倫比的諷刺。忍者們的确如大公子所言,尤其是他們這樣的忍者,肯定是要以完成任務為先,然而大公子所在的貴族階層又能高尚到哪裡去?他為了取得大名府的繼承權,不惜勾結忍者家族,甚至妄圖發動一場政@變……一旦成功,天知道作為他父親的大名大人和他那兩個弟弟能得到個什麼下場,反正桢知道,如果木葉讓宇智波掌權了,絕對會血流成河!
然而她不能直接把話說出口,大名大人本人也是貴族的一份子,當着他的面說這些話必須有所顧忌啊。
桢略微低頭,聲音卻是理直氣壯的:
“大公子,我隻和藤壺夫人相處了半個多月,她能喜歡我對我好,這說明她是個十分善良的人。她既然能成為大公子你的女人,也就證明你喜歡她對她好,你就需要為她負責,但是你對她又做了什麼呢?”
像藤壺夫人那種重病纏身的人,沒有大量穩定的收入是根本活不下去的。而在藤壺夫人身邊的這些日子裡,桢了解到她原來還是火之國裡一位小有名氣的畫家,作品賣的價相當高。然而後來她得了病,這才不得不委身于大公子(或者反過來,先進府再得病)。既然成了大名大人的家人,那麼畫是肯定不能賣了,于是她的一切開支都需要依靠大公子,這也導緻她從一個獨立女性變成了一棵菟絲花。然而,主動讓這棵菟絲花纏在身上的大樹——大名府的大公子又做了些什麼呢?
“您既然能接她進府,至少證明了您想要給她安穩的生活吧?真是可惜……”
桢可沒想從大公子那邊得到什麼心悅誠服的忏悔和痛哭流涕的表情。事實上,大公子想的便是“我做了這麼多正是為了給她們安穩的生活”來的,桢這才想起來,藤壺夫人還不是大公子的正妻,不過是他衆多女人當中的一個而已。她不想評價這種貴族圈子裡的一夫多妻制——隻要這種事沒發生在她自己身上就好。這些事其實不過是立場問題而已。作為一個不得不完全依靠男人的女人,想要的肯定是“安穩的生活”,而作為那個男人,想要的便要寬泛得多——大公子又想要繼承權,又想要大名府在火之國中實際掌權,得到這兩個之後,什麼金錢女人便也将如同海納百川一般向他彙聚過來,毫無懸念呢。
既然如此,大公子做的那些事便根本就不是為了那些女人們,而是為了他自己啊。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木葉忍者們的附加任務——陪聊——也已經徹底完成了。話題再引申下去的話便會不可避免地觸碰到紅線,比如大公子做了這些事意欲何為以及他做了之後老爹和兄弟們都是什麼下場之類的。卡卡西帶着天藏和桢向兩位貴族父子施了一禮,便在大管家的帶領下慢慢離開房間。就在他們踱出房間期間,依然能聽到那大公子不忿的控訴——
“憑什麼,他們可以輕松度日,什麼都不需要做就能獲得父親您的青眼,而我在做了這麼多之後還隻能……”
大門緩慢地閉緊,截斷了大公子的聲音,也相當于截斷了他的仕途。嗯……桢猜想了一下在未來的日子裡這位還算年輕的貴族能幹點什麼事。大名大人在的話,他會稍微自由些,但也再不會被委派什麼重要職務;大名大人不在的話,下任大名上來,大公子的日子便會真正難過起來,由于他的不良記錄,他上位了的某位兄弟必定會給他最高級别的監管。想來這位太有追求的大公子如果不趕緊培養一下自己的業餘愛好——比如養花畫畫寫書法,後半輩子便隻能守在府裡生孩子玩了,或者直接被幹掉。父子關系和兄弟關系畢竟不同啊。
男人尚且如此,女人們便會更慘。那藤壺夫人之前有了大公子的寵愛還勉強能立足,現在,如果有人把她被卷入了這次事件的消息放出去……她還能活麼?
好吧,藤壺夫人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活不了多久,可一旦有人知道她之前做的事,她還能活麼?而且,如果她自己知道這件事的原委,恐怕那種自責就會很快要了她的命。
這種事桢沒辦法去詢問康太大人,也不能到他那邊去要什麼保證。任務完成之後,大名府的一切都将與她再無關系。什麼病重的藤壺夫人,什麼暴躁的茗荷侍女,她在任務中與她們産生的一切聯系都将随着小葉子的消失而消失——是的,小葉子現在已經消失了,而此刻茗荷可能會在院子裡咒罵小葉子跟哥哥出門野去了都不知道回來吧……
而等他們真正回到村子裡,也許就到了天翻地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