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

說起來，桢可是有太多次從昏迷當中醒來的經曆了。如果不是很多忍者都會經曆“閉上眼睛就不睜開”，她簡直要說自己太倒黴了。

可實際上呢，她是幸運的，隻不過這個幸運值可能需要或多或少地打上幾分折扣吧。

她醒了。

四周的牆壁、包括天花闆都不是雪白單調的，反而是一片石頭的那種冰冷的青黑色——試問，天底下哪個地方的醫院的主色調不是白色，就算是兒童科室，牆壁也會弄成那種花花綠綠的顔色讓孩子們能分散一下注意力不再害怕打針什麼的，誰會發神經把醫院弄得像是個黑暗洞穴啊？

除非沒有資金，或者是覺得沒有必要。桢覺得應該是兩者都有吧。

醒來之後，她的腦子就會天馬行空一般考慮很多很多無聊的問題。除了上面說過的，還有不少有關于這裡各種自然情況的問題。比如她整天在這屋裡呆着，是不是像當初被大蛇丸養在水槽子裡的天藏一般；這裡空氣還挺好，但她沒看到有排氣扇什麼的，是不是和大蛇丸在木葉訓練場的基地一樣……

所以，說了這麼多，而且件件都和大蛇丸有關——沒錯，桢現在就在大蛇丸大人的某個基地裡（其實她也不确定這一點，把情況不明的這裡說成個“基地”能讓她心裡稍微舒坦一些，至少“基地”的規模不小）。

其實，她還沒有見到過大蛇丸大人，可就算沒見到，她也能确定，除了大蛇丸根本沒有第二個人會這樣做！

之前發生的一切她都還記得，戰鬥場面且不提，最後她可是被一條大蛇吞掉的，上一個被蛇吞掉還沒死的人是天藏，她還親身經曆了他的解救，。隻不過，天藏被吞下去僅僅幾分鐘就差點死得不能再死，可她居然還活着，雖然行動不太靈便，卻也算是活得挺好，如此也能證明那蛇不過是條工具蛇——那麼，天底下還有誰那麼無聊能鼓搗出這種反科學的造物的？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大蛇丸的審美算是提高了不少。原來吞了天藏的那條大白蛇看起來就像個人和野獸的混合物，給人的感覺也是恐怖和惡心各半；而這回的黑蛇就正常多了，至少桢在被吞之前根本沒看出這東西與野生的大蛇有什麼外觀上的區别來着。當然了，這應該也能證明大蛇丸制造這種東西的技術已經相當成熟，應該可以進行下一步的試驗什麼的了。

見不到大蛇丸，她倒是還能見到其他人。一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小忍者經常會過來幫她擦藥、調整室内的儀器、有時過來就是單純地為了看看她、和她單方面地說說話。桢一直感覺無力，她不能移動，就連話都說不出來。而小忍者的出現也算是大大緩解了她見不到人的寂寞感。

那麼，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被蛇吞掉再醒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總之，等她有了意識，便已經置身在這間狹小的石屋裡了。這裡裝了幾盞燈，但沒有什麼計時工具，于是桢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來了有多久。她全身如同一大塊被分切好的豬肉放在案闆上無法移動分毫。她沒有痛感，隻是覺得身體沒有力氣而已。幸好，她還能睜眼，能呼吸，能思考一些事，能看到小忍者的臉，聽到他的聲音。但是，每天絕大部分的時間裡，她都隻能進入無夢的睡眠當中，就像再次昏過去一樣。

沒關系，隻要還活着，還能在不久的将來去做一些事，她并不在意自己暫時的被困。再說了，她也不相信團藏大人和大蛇丸能就這樣放任自己處在這麼個狀态當中。她總歸是要恢複過來的嘛。

幸好，那種無力的狀态沒有持續多久。她總算是能稍微擡擡頭，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往下看，确認一下自己有沒有缺胳膊少腿。再之前的戰鬥當中，她的雙腿似乎都出了些問題，她可不想醒來就發現那兩條腿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它們還都在，雖然外面都包着石膏，但看樣子形狀也沒什麼大改變，她這才放心不少。

心情放松的情況下，她才有精力對室内的各種用品施以關注。之前充其量不過是掃了一眼而已，根本稱不上是什麼“觀察”。她躺在床上，雙眼望向了天花闆——如果頭頂上那黑石也算得上是天花闆的話。那天花闆隻是經過了非常粗淺的雕琢，坑坑窪窪毫不平整。這樣做雖然不甚雅觀，但好處是不會反光，也不會有什麼回音；天花闆上垂下來的燈具使用年頭足可以和木葉孤兒院相提并論；再往下，她看到了外殼已經呈黃白色的老舊醫療儀器，說不定是哪個醫院淘汰下來的，不過幸好還能勉強使用。在她床邊立着一根生了鏽又掉了漆的輸液架，上面挑着一袋大包藥液，這藥液下方連接着透明輸液管，其中的液體還在一滴一滴地向她的身體中輸送着。她稍微費了些力氣擡起了右手，看到了自己那瘦弱的手臂以及手背上的留置針。

她不知道自己來到這裡有多久，但肯定時間不短了。像這樣整天輸液、打針以及換藥，應該能證明她的身體目前情況還是不容樂觀的吧？

可到了這個地步，她又該去找誰訴苦呢？這一切，都是她争取來的，所以，就算她可能曾經瀕臨死亡，她也不應該後悔。

有人推開了這間石屋的房門。門軸有些缺油，發出了不甚和諧的“吱嘎”聲，但那人的腳步很輕。桢轉臉看了看，是那個小忍者。他很瘦，長了一頭頗為熟悉的銀灰色頭發，在腦後紮成一束；薄唇，鼻梁不高；他的眼睛不算大，卻被臉上的一副圓眼鏡顯得大了一圈。桢一看到便想起了當年還戴着眼鏡的自己，難免在心裡暗笑。他穿了一身十分樸素的灰色忍者裝，看着毫不起眼。進門時，他的目光本來隻是随意地掃過桢的臉，但在看到她醒着，而且看似狀态還不錯的樣子，小忍者的嘴角挑起，露出一個微笑來。

這人有些眼熟，但桢尚未恢複的腦子一時想不出到底在哪裡見過他。

“你醒了，”當初昏昏沉沉的狀态下聽的不大清楚，但她現在清醒了不少，如今聽起來，小忍者的聲音居然有些刺耳。這也是當然的，這小子看臉大概也就十二三歲，正處在最敏感的變聲期，“今天的狀态不錯，真是太好了。”

嗯，聽聲音倒是不熟悉……不過桢也清楚，小男孩變聲前後的對比有時候完全稱得上是判若兩人，這不應該成為她的判斷依據。

“……是啊。”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了，她的聲音一傳出，也像是與之前判若兩人一般。沒關系，能發聲的日子就會比之前好過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