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

野原桢還是得到了一份工作的。

不止如此。和院長所說的一樣，這裡管吃管住，工資比桢要求的還要高一些，而且，工作内容也包含了讀書啊，換尿布啊這一類的東西。隻不過……

她需要照顧的人……白發蒼蒼、面容憔悴、顫顫巍巍、病痛纏身……這裡不是孤兒院，而是……老人院啊……

“這個……好像……”桢滿臉無語的表情，但當着這麼一群老人家的面，她是一句怒斥院長騙人的話也說不出口，“好像和我的預期……差别太大了吧……”

院長那張胖乎乎和藹可親的臉上甚至帶上了一絲讨好的表情，她贊同地快速點着頭，表示桢所說的完全正确。

“确實确實，我理解的。但是你看，從技術角度上其實沒什麼區别的對吧？老人們和孩子們都是我們水之國的寶貴财富。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人們年輕的時候為我們水之國傾盡了心血，那他們年老的時候我們總不能抛下他們不管啊。他們會更需要照顧的呢你說是不是啊呵呵呵呵呵呵……”

“額……”

桢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配合院長，隻能不置可否地應聲。她的目光掃過庭院當中或是坐着輪椅被護工推着曬太陽的老太太，或是自己拄着拐杖貼着牆根慢慢溜達的老大爺，心裡的感覺依然是無語，十分無語！

“你看，這裡的活動場所其實很大的，”院長看桢一直不吭聲，以為馬上就要失去這個應聘者，立刻開始舌燦蓮花地講解道，“而且，這裡差不多和孤兒院是同時翻修的呢，内部設施都很不錯，可以給護工減輕不少負擔呢！而且小孩子們偶爾不懂事的話，會需要哄很久才能恢複正常，但老人們一般就不會這樣……”

桢繼續無語地瞅着院長張嘴說瞎話。老人們不像小孩？那“老小孩”這種稱謂是哪來的？

見這些話可能沒法打動桢，院長閉上眼睛，似乎在滿腦子尋找新鮮理由，桢幾乎都聽得見她的大腦飛速運轉的聲音。院長很快使勁點了下頭，說道：

“你看看，你也是外來的，對我們這裡可能也不太了解。現在各個地方其實找工作都不是很容易的，很多都需要熟人舉薦或是寫推薦信。但是你初來乍到的哪找人去寫什麼信呢？人總是需要一份工作糊口的，你說對不對？”

桢皺着眉頭聳了聳肩，她認真地瞅着院長的臉，不是很客氣地戳穿道：

“那麼……院長你一開始就是打算讓我到這裡來做護工對嗎？讓我帶小孩們讀書和給孩子換尿布其實都是為了……”她伸出一隻手掌示意了一下庭院裡的老人們，并無視了院長略尴尬的神情，“那你可以直說的嘛。”

能帶小孩子們讀書，就能給老人家們讀書；能給孩子們換尿布，至少就有技能給老人家們換尿布——先不提體力的問題。院長還十分貼心地給她搭戲台，讓她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去表演……在那之後再告訴她“你表演的舞台不是這裡”，這種行為可實在稱不上厚道吧。

這一回，院長的臉色也不那麼好看了，但是，她當然沒有對桢惡語相向，而是拉着桢在老人院的外圈圍欄處停下了腳步。她歎了口氣，聲音比剛才放低了些：

“這個……我其實也是沒有辦法了。”她伸手抓住面前的欄杆輕輕晃了一下，聽着欄杆發出金屬互相摩擦的“吱嘎”聲，又放下了手，“照顧老人的确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我說實話，比照顧孩子辛苦多了。根本沒有多少人願意過來應聘，又或者是來看看就走了。我雖然兼任這裡的院長，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們這種想法。照顧孩子們總是有希望的，孩子們一天天長大，學會的東西越來越多越來越聰明，就好像我自己培養起來的一棵小樹，看着他們就高興；但老人們不一樣，他們總會越來越衰弱，病痛越來越多越來越嚴重，偶爾會有人去世……心裡實在是難過，卻又不能不管他們……”

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院長的心裡的确是在這樣想的啊。雖然桢在為院長之前那種行為感到有些被欺騙之後的不滿，但是，既然決定紮根在這裡，某些原則倒也不是不能通融一下。而且，她仔細想想，這裡可算是緊挨着忍者村的老人院，你就能保證忍者們家裡全都是忍者？他們過來探望老人們的機會可是比孤兒院裡來忍者的機會多多了好嗎？更何況，老人院不像孤兒院那種忍者培養基地，這裡的門禁可是沒有孤兒院嚴格的，她想做什麼事也許會更加自由……

“話是這樣說啦，但是……由于之前被欺騙還是會覺得心裡不舒服呢。”桢同樣把雙手都放在欄杆上，她擡起頭來，十分不雅觀滴撅了撅嘴巴，“哼……”

桢的面相就是那種機靈小女孩的形象。這樣的長相讓喜歡的人看到，會覺得她靈動活潑，但不喜歡的人總會說她一句“滿肚子都是心眼”。年紀幾乎是她二倍大的院長帶着一種“雖然你很市儈但也沒别人了”的架勢又歎了口氣，态度也不像剛才那樣親熱了。她闆起了臉，很正式地說道：

“在我的權力範圍内，老人院這裡可以給你護工的最高工資。試用期也可以适當縮短。但如果我們發現你工作不夠努力或者是對老人造成了傷害的話……”

桢滿臉不耐煩地打斷了院長的話，她的臉上挂着一個不太讨人喜歡的笑容，揮了揮手道：

“你看看，院長大人，雖然我已經同意過來工作，你也犯不上這就擺出院長的架子來教訓我。而且，我事先說明，要說不厚道，也是你不厚道在先的。我隻是在合理範圍内争取自己的合法權益，這肯定不違規，對吧？”

剛才為了讓她留下，院長已經把自己的底全洩了，這會當然沒法再往回找補。她剛要說些什麼色厲内荏的話，又被桢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