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問題不大。常規來講,和平年代或者說和平國家的村子的确都差不多,但是,如果這地方兵荒馬亂的,恐怕村民們也就會要麼驚恐,要麼麻木,哪來這麼多舒心的笑容呢?所以,那句話本應該是從一個被甜蜜的生活麻痹了神經的小年輕說出口的才對吧?
卡卡西沒有聽到背後的女人給出什麼回應,于是,他繼續說下去:
“而且,如果待在那種地方的話,可不是太憋悶了嘛。”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那最大的五大國,也就是某些偏安一隅的小國家還能稍微得到些安穩日子吧。而鍵之國錠前村顯然不屬于任何一方。而一個錠前村出來的忍者,恐怕在村子裡的每一刻都是憋悶的。但是,到了木葉,憋悶的就隻變成了“那種地方”。這種鮮明的對比,隻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的吧。
木葉是忍者村,總會有忍者大搖大擺毫無顧忌地出現,但他們即便是身處平民之間也絲毫不顯突兀。半大孩子們歡笑着在人群中追逐打鬧,年輕情侶笑呵呵地走進電影院,忍者父親肩上扛着活潑的熊孩子,然後轉頭和滿面春風的妻子解釋着什麼……
花玲在卡卡西身後無聲地呼出一口氣。她把頭稍微低下來,閉上眼睛,站在原地停了幾秒鐘,像是想要從周圍嘈雜的聲浪當中認真感受那自由的元素。很快,她原本有些緊繃的肩膀略微松弛下來。一擡頭的功夫,前方的卡卡西已經停下了腳步,那隻深邃的黑眼睛正望着她。花玲慌忙移開了目光,一絲紅暈悄然爬上了她的臉頰。
兩個人總歸不可能把一整天的時間都耗在逛街上。随着周圍人群逐漸稀疏,卡卡西已經順着大路,帶着花玲來到了一處小廣場上。由于天氣炎熱,這裡稱得上是人迹罕至,正适合來一場心靈之間的真誠溝通,或者說,若無其事的套話或是半遮半掩的審訊。
“過來站站,那邊太熱了,”卡卡西站在了樹蔭下招呼着女間諜,“我也沒打算從你身上問出什麼來。有人拜托我要陪你一天……反正過了今天,也就沒我什麼事了。”
果然,短暫的快樂或是自由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花玲了然地點了下頭,她喘了口氣,輕聲問道:
“我會怎麼樣呢?”
卡卡西聳了聳肩。這種事就沒必要說得特别明确了——就算是不說,忍者們也都心知肚明。如果木葉高層對女間諜有興趣,大概會把她關到死,而如果沒興趣,興許就要麼處死,要麼留着等待與錠前村來一場交換俘虜吧。
沉悶的氣氛大概持續了兩分鐘,兩個人安靜滴站在樹下,望着天邊飄過的雪白雲塊。而到了這時,突然便有人冒出來提醒他們,卡卡西這家夥可算是木葉的紅人,平時又沒什麼機會和同齡的女性共處,這會帶了個年輕貌美的女人招搖過市,自然會有有心人注意到。鳴人和小櫻早就鬼鬼祟祟地跟在了自家老師身後,一邊偷笑一邊感慨。而佐助則努力把自己的好奇心按捺住,裝出一副“看着你們倆别搞出亂子來”的欠扁表情,拉着兩名隊友躲在了樹叢裡。三個下忍欲蓋彌彰的隐匿方式自然瞞不過卡卡西。他擡頭望天,意有所指似的嘟囔道:
“……這兩塊雲還有點像鳴人和佐助來着……”
看着就傻乎乎的,還挺可愛。
花玲她同樣擡頭望着那有些刺眼的湛藍天空,視線随着雲團移動着。她的聲音有些飄忽不定:
“那雲倒是有些像我的父母……雖然我從未見過他們。”
她上前一步,站在了卡卡西的身邊。兩人的背影組合起來,竟然出奇的和諧來着。
“我喜歡看雲,痛苦的時候還是悲傷的時候都喜歡。看着雲形變化,我總是會想象村子的樣子,還有父母的樣子……”
卡卡西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瞪着花玲美麗的側臉,卻沒有出言打斷。
“……不想象的話,我忍受不了對村子和父母的不了解。”
花玲低下了頭,對自己的人生做了總結,同時也像是對卡卡西作出了某種提示。
“我是為了諜報而生的,這就是我的命運。
“我是在村外被撫養長大的,這樣在被捕的時候,才能不洩露村子的秘密。
“我一直不停地做任務,消耗自己的生命,就為了我那永遠都無法觸及的故鄉。”
夏天的風總是帶着暑氣,吹在人身上也沒有一絲涼意。花玲的烏黑頭發被一陣熱烘烘的微風吹起,拂在她的肩膀上,竟然讓她顯得比被捕那天還要楚楚可憐。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卡卡西謹慎地問道,“你之前明明一直保持沉默來的。”
花鈴的聲音比剛才活潑了些,她含着笑回頭看了卡卡西一眼,很可愛地歪了下腦袋:
“因為這些都是你教我的啊。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你忘了吧,我們小時候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