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
這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隻不過,事情發生的地點已經不在木葉村,而是在火之國與鍵之國交界處的一處大橋上。
是的,盡管旗木卡卡西這位木葉資深上忍極力反對,兩國之間的俘虜交換儀式卻還是正常舉行了。
在這寬十來米,長三十多米的稱不上多麼宏偉的大橋上,正有兩隊人馬在互相對峙着。他們各自在一邊橋頭站定,仔細觀察着對方的人員配置。
來自錠前村的那一頭,大約有十來個忍者,打頭的是個戴着尖頂鬥笠的長胡子老人,看樣子應該是村子的首領。他穿了身灰撲撲的罩袍,一手握着一根手杖,另一隻手攏在袖子裡。其餘的忍者們年紀各不相同,但身上的衣服各種各樣,顔色都十分灰暗。在他們之中,有一個中等個頭,留着深灰色中發的瘦削忍者,面容憔悴,雙手背在身後,顯然是被什麼鐐铐束縛着。這就是木葉的上忍吏一了。
木葉這一頭的人數也差不多——畢竟這隻是個小小的錠前村,實力限制的前提下犯不上過多關注,三代、團藏或是長老們更是一個也沒出現,帶隊的隻是卡卡西。忍者們整齊劃一地身着上忍綠馬甲。女間諜花玲仍然穿着木葉慷慨贈與的淡色裙裝,雙手也被縛住。還有三個矮小的身影混在他們中間。第一次參加這種儀式的小小下忍感覺有些緊張,又看似滿心都是擔憂。他們的目光不時地在自家老師和他身邊的花玲之間來回移動着,偶爾還怒氣沖沖地向着對面錠前村的人馬瞪上一眼。
再過十分鐘,被第七班集體認定的這位準師母就要被交換回錠前村,以後就會再被村子派出去執行其他的什麼亂七八糟任務,擁有着驚人美貌的溫柔和藹的她可能會被萬惡的錠前村配給村裡哪個不争氣的官二代,卡卡西老師再也沒法和她見面。兩個人便會一生都沉浸在對對方的刻骨相思當中,直到生命的盡頭。這是什麼人間悲劇!
就算是卡卡西,在對前方的情況觀察完畢之後,回過頭來偶然看到自己這想象力極為豐富的三名學生時,也被他們臉上那凝重中夾雜着悲痛的表情吓了一跳。然而,卡卡西絕想不到學生們已經把他的命運給安排到了八十歲以後——
八十歲還孤身一人的旗木卡卡西拄着拐杖站在他現在所站的那個位置,癡癡地望向錠前村方向,腦海中閃過的依然是那一颦一笑足以攝人心魄的絕美面容。他張開牙齒脫落的嘴巴,呼喚着失落的愛人的名字:
“俘虜,花玲,請确認身份。”
“俘虜,吏一,請确認身份。”
孩子們恍然回過神來,這才發覺,叫出這兩人名字的并不是他們臆想當中的糟老頭子,而是木葉和錠前村負責主持這場交換儀式的忍者。在這之後,自然有雙方的忍者用各種方法來确定被交換的人質并不是假扮的,比如卡卡西老師就掀開了自己的護額,用寫輪眼看了眼吏一,他很快沖身後的木葉衆人點着頭,說道:
“沒錯,是吏一。”
他并沒有用不舍的目光去看身邊的花玲呢!唉,這也沒辦法,成年人的自尊心大概是不允許他當衆做出什麼不妥的舉動的吧!嗯……同樣的,對面那老頭子扭頭和身後的一個小胡子忍者交換着意見,他們看到小胡子認真地點頭,想來也是确認了花玲的身份吧。
既然人質身份都已經确認過了,下一步當然就是進行交換了。常規來講,雖然交換人質這種事總會發生在敵對國和敵對忍者村之間,但鮮少有交換不成功的案例存在。既然能被交換回去,也就證明忍村在俘虜身上得不到太多東西,留着也是浪費糧食,還不如把正在受苦的本村忍者換回來呢。卡卡西帶着花玲,對方的老頭子帶着吏一,雙方以同時在大橋兩側舉手為憑,各自開始勻速向着橋的中心點靠近。
很快,雙方都來到了大橋中央位置,彼此距離大約七八米。他們停下了腳步,依然對峙着。在他們身後,兩個來自不同忍村的忍者們警惕地對望着。見對方毫無異動,卡卡西和錠前村的領袖幾乎同時動作起來,放松了對身邊俘虜的束縛。
上忍吏一目光有些呆滞,直勾勾地盯着木葉一行人方向。他的嘴唇緊抿,繃着下巴,肩膀僵硬,人人都看得出他内心深處的激蕩。他的步履有些蹒跚,顯見得是之前受了不少刑卻沒有得到及時醫治。反觀花玲,她目光低垂,臉上的神情卻是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她沒有留戀地再向卡卡西留下最後一瞥,而是以一個不快也不慢的速度向前走着,走着。當她和吏一兩人擦肩而過時,吏一的腦袋下意識地往她的方向偏了一下,像是擔心這錠前村的女俘虜會突然暴起給他緻命一擊一般。随着他們距離逐漸拉遠,他的雙臂慢慢放松下來,雙手卻還在身側握着拳頭。
這是可以理解的事,不真正到了本方忍者的圈子當中,誰也沒法說危險就已經解除了。
正當這兩名被交換的忍者即将到達自己的接引人面前時,木葉忍者突然有了些動靜。原本鎮定自若的卡卡西猛地出手,一把抓住了吏一的前襟,将他的身體甩向了木葉一方。大橋那堅固的橋體差不多同時迸發出刺眼的光芒,“轟”地幾聲巨響過後,這連接着兩個國家的橋梁頹然墜毀,碎裂的橋體伴随着滾滾濃煙擱淺在了橋梁下方的灘塗上。
“花玲!趕快回村!!”錠前村的領袖聲音沙啞地大叫着。他的聲音在爆炸聲的餘音中清晰可辨,卻沒有幾個人聽得見卡卡西的自言自語——
“不會放你走的!”
就在卡卡西正前方幾米處,花玲已經變回了本來模樣。她的額頭戴着錠前村的鑰匙形護額,身穿一身幹練的忍者服。她的面容依然那般美豔,原本散落在肩頭的秀發卻被規整地綁好。不同于她之前的溫柔形象,此時的她英氣十足,很明顯,這女人并未受到木葉忍者們那封印術絲毫影響,直到這時才終于以本來面目示人。
錠前村的領袖催促着:
“快走啊!!”
木葉一方的忍者們當然是在卡卡西發難的同時便圍攻上來,幾個人包圍住那老頭子,就連卡卡西的三名學生也不甘示弱地圍攏上來。花玲在聽到上司的話之後,沒有奔向由于這突如其來的襲擊而七零八落的本方陣營,而是轉了個方向,踩着剛剛墜毀的碎裂橋體踏上了一條小路。卡卡西緊随其後,亦步亦趨地跟上了她的腳步。
剛剛傷愈的俘虜體力到底不及,最終,慌不擇路似的花玲踏上了一道崖邊,她放慢了腳步。身後的卡卡西并沒有直接上前再将其擒獲,而是泰然自若地和花玲保持着一個安全距離,既不會遠到讓她突然跑掉,也不會近到讓她有機會襲擊自己。
“你,是怎麼知道的?”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了這麼遠,就算是訓練有素的高級忍者也會有些氣喘。花玲略微調整了一下呼吸,回過頭來望着卡卡西,低聲問道。
卡卡西居高臨下地審視着她的臉,心裡一時也搞不清楚這女人到底有幾句話是真的。但這也無所謂,到了這個時候,忍者們需要做的就是履行自己的責任而已。
“就是在那個時候,”卡卡西沒有在這句話裡添加任何重音,仿佛那個似是而非的親吻不過是漫長又無聊的人生當中和吃飯睡覺一樣稀松平常的事,“我看到了你的結印方式。”
花玲的特殊能力就是在旁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用瞳孔來結印,再通過自己的秘術讀出對方腦内的情報收歸己用。然而,瞳孔結印的方式雖然堪稱絕無僅有,但遇到寫輪眼這種大殺器也隻能甘拜下風了。巧合的是,如果不是當時兩人距離如此之近,就算是卡卡西有意地使用寫輪眼,也未必能破解花玲的忍術。所以說,那三個小混蛋也許還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你的右眼不是用來觀察外界情況,”這會卡卡西的耐心十分充足,“而是讀取你的腦内信息的,還可以看穿進入你腦中的人的内心世界。所以,你其實是故意露出破綻,被暗部逮捕的。這樣,你就可以得到審訊人員擁有的情報。”
按故事正常的發展,理想情況下,下一步就是進行俘虜交換。女俘虜花玲在付出了一些代價(受些皮肉之苦)之後,便可順利地,而且不引起什麼注意的情況下将暗中獲取的情報帶回錠前村。當然了,這樣做的風險還是有的,那就是,她很可能會沒有任何水花地死在敵對忍者村裡。畢竟不是所有忍村都像木葉一樣十分講究程序正确的。
“本來一開始我反對俘虜交換,但吏一那家夥是一定要救回來的,所以,我至少需要在保證他的人身安全的前提下,再對你實施抓捕。”卡卡西無情地道。
訓練有素的女間諜并沒有因為之前卡卡西提到“那個時候”而面泛桃花,當然也沒在聽到他這會的解謎而臉色蒼白。她含着一絲微笑,附和似的在卡卡西講話的同時輕輕點頭,仿佛對他的精準分析感到十分贊賞。看她的樣子,就好像卡卡西這樣做很符合她對他的心理預期似的。
“我看沒這個必要。”花玲态度相當輕松地道。她垂下眼簾,把目光放在卡卡西雙腳稍微偏左一點的位置,似乎一點也不在乎面前這位木葉忍者馬上就會把自己扭送回木葉再刑訊逼供,“我已經把我獲得的信息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