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自己冷不丁想到這幾句話而偷偷笑着。這笑容在南朱組合的眼裡,可謂是十分不正常。鼬的表情沒太大變化,隻是不着痕迹地白了她一眼,像是在吐槽她的不靠譜——明明之前還是一副不想挪動的模樣,馬上又為了什麼事樂不可支,這可不是太沒心沒肺了嘛。而鬼鲛卻沒有什麼“曉”核心成員的偶像包袱,直截了當地問道:
“因為什麼事這麼開心,說來聽聽?”
她哪裡敢說實話!被人聽到說不定會有生命危險的!她胡說八道:
“要回家了,開心。”
鼬轉開了腦袋,大概是怕自己一不留神嗤笑出來。鬼鲛卻是個不了解情況的局外人。他狐疑地瞅了瞅她笑眯眯的臉,問道:
“就這樣?你之前不是還覺得仇沒有報完心裡不爽嗎,怎麼這會又……”
桢故作輕松地解釋道:
“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能借你們的勢幹掉水影就已經用光了我所有的運氣了,不能奢求太多。尤其是,我現在的身體不大适合在外面跑,還是趕緊回去找個落腳點才好。”
說得是。經曆了這一次的受傷,桢現在基本就是半廢狀态,雖然精神力不怎麼受影響,但是身體上卻是退步了太多,急需更加妥帖的照顧和補養。雖然她依然不想回木葉,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鼬慷慨給與她的最好的選擇了。
鬼鲛點了點頭。
“火之國應該還好,回去路上你躲着點,不會遇到什麼真正的危險的。”
他們這會正在船上晃蕩着。離開了水之國,他們便乘上了一艘不那麼正規當然看上去也不太安全的客輪,很順利地躲開了霧忍村對他們的通緝。有了兇神惡煞似的鬼鲛,無論是奇形怪狀的船員還是鬼鬼祟祟的客人都不敢沾他們的邊,于是三個人樂得清靜。她的查克拉還被封印着——從角都那邊出來就是如此了。鼬給她下了指令,也幫她鋪好了看起來還算是順暢的路,卻依然處處防備着她。除了那天在治療室裡,他再也沒有和她說過那麼多的話,當然,桢也不可能因為這一點就不把他和他的話放在眼裡。代價太大,她付不起。但與之相反,鬼鲛也許是因為和她相處久了,話慢慢多了起來,和她聊得有來有往的。有了兩人的交流,他們這一路總沒有太過無聊。
終于,他們的船還是靠上了鐵之國的岸邊。等上了岸,桢這六年來的卧底生活也終于要劃上句号了。她忍不住會回頭望望,發覺自己在水之國的日子裡充滿了各種偶然。她偶然發覺了老人院的招聘廣告,被人家雇傭;偶然趕上了台風,一時心生恻隐被發現了忍者身份;偶然寫了報告,被提升;偶然遇到照美冥,獲得了高層朋友;偶然被人辱罵,獲得了愛情和信任……再到最後終于有機會殺死水影。可以說,她的經曆就是各種偶然的集合體。其實現在想想,她難免還會覺得心有餘悸。幸好,每一次擺在面前的機會,她都沒有任其溜走。即便是某幾次表現得不那麼理想,這一段軌迹還是導向了她最終的勝利……嗯,勝利了一半。
可惜了,不知道,她這輩子還有沒有可能找到那個幕後的陰暗角色,有沒有可能拿到完整的勝利呢。
“好啦,我這就要走了,”桢聲音輕快地和南朱組合告着别,這會他們正在一片樹林深處。畢竟挨近火之國了,怎麼謹慎也不為過的。“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了。”
其實她心裡想的是,最好别見了。當然了,如果最終發現他們能幫助她獲得那另一半的勝利的話,還是見得越多越好的。
鼬沉默着歪了下腦袋。鬼鲛沖她點了點頭,他的嘴巴張開,鋸齒牙看着已經沒有之前那麼不順眼了。
“身體健康,一切順利。”
這樣的話她對鬼鲛說過一回,嗯,這一次顯然要比上次真誠一些。桢想了想,走上前去抱了抱鬼鲛。鬼鲛的身體僵硬着,愣了足足有三秒鐘才回抱了抱她。分開時,他也比她慢了三秒鐘。她使勁擡頭沖鬼鲛說了一聲“謝謝。”
“謝謝你的魚。”
“啊,這不是也沒事幹麼。”
一路上,鬼鲛的高超忍術不得施展,隻是每天消磨時間似的撈幾條魚或是螃蟹上來,桢十分領他的情。也不止如此,還有其他的原因。
“……我是說,在角都那裡的時候。”
她曾經說過一次最喜歡的帶魚刺身,鬼鲛記住了,而且是好幾年之後。能做刺身的帶魚必須要鮮活,而帶魚離開水不久就會死去。鬼鲛一定是用自己的忍術保住了帶魚的命并大老遠地帶過去,這才讓她在傷痛之餘還能享受到一點安慰吧。
鬼鲛這大塊頭聳了聳肩,看着像是一座山在晃動着身體。
“那也沒什麼,不費什麼力氣。”
和小鼬告别就不需要搞這些了。她不太情願地沖小鼬點了個頭,說了聲“再見”便轉身就走。她的腳步聲并不沉重,很快便消失在樹葉發出的“沙沙”聲中,半點遲疑也沒有。
南朱組合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原地停留着。良久,鼬沒頭沒腦地說了句:
“想跟着去嗎?”
鬼鲛低頭瞅了瞅鼬的頭頂發旋,他的手依然放在肩上的鲛肌刀柄上,動作卻很溫柔。
“不了。能養出你這種人的地方,還是躲着點好。”
鼬發出一聲恍不可聞的嗤笑。
“……沒想到你還真想過這個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