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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西沒睡着。事實上,剛剛清醒過來的他這會雖然頭暈,卻由于有月讀的影響在,幾個小時都沒法入睡。這也讓他一直在真真切切地體會着腦袋被活生生切開的痛苦,就像是将月讀内那七十二小時的折磨複刻了一遍一樣。不光無法入睡,他的食欲也差到了極點,加上之前昏迷了那十幾天無法進食無法活動,現在的卡卡西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個蒼白的影子。托了醫院工作人員的福,這些天應該一直有人過來幫他翻動身體加上施放醫療忍術,不然的話,恐怕堂堂拷貝忍者已經死于肺栓塞了。
鼬這招數當真厲害……哦對了,佐助也挨了一記月讀來着?想想看,這可算是宇智波鼬第二次放過自己的弟弟了。下手還真夠狠的。相處久了就能發現,佐助這小子執念極深,這一次被鼬如此刺激,還不清楚他下一步會怎麼走呢……哦對了,他和卡卡西一樣,總也需要恢複三四個月才能正常。所以還需要好好規劃一下該怎樣勸服他才好……這個問題或許應該留到自己完全恢複了再說吧……
卡卡西忍住大腦傳來的一陣又一陣的刺痛,睡了過去。而這一次的睡眠讓他找回了些許熟悉的感覺。
他沒有深度睡眠了,隻要一閉眼就是整夜整夜地做夢。夢的内容不一而足。他在夢中見過痛斥他不守承諾的帶土,含淚不語的凜,失望的老師和師母,就連自己的父親也出現過一個背影。每次醒來,都仿佛有什麼毒蟲鑽進了他的腦殼,啃咬得他又痛又癢很想發瘋。但他沒有那個力氣去發瘋。睡眠問題直接影響着他的食欲,食欲不振的話又導緻身體營養不良。三天不到,綱手大人不得不直接對他動用麻醉劑和營養液,才算是沒讓他在精神崩潰的邊緣先把身體搞崩潰。
什麼?你說佐助那小子怎麼樣了?同樣挨了月讀的他日子也沒好過到哪裡去。鳴人和小櫻每天都會過去看他,卻總會被他那不似常人的臉色吓到。于是,佐助便和自己的老師搬到了同一間病房裡方便醫護人員照顧。他們在藥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留下一群人在窗外滿面愁容,卻一籌莫展。
“月讀真有這麼厲害啊,”鳴人的聲音當中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要是那時是我中了月讀就好了,我的身體比卡卡西老師和佐助都好,一定沒問題的!”
自來也和綱手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一絲安慰——幸好當時沒有直接讓人柱力和鼬對上,不然的話,事情肯定要比僅僅損失一個上忍和一個下忍難辦十倍。
而對綱手來說,麻煩的事情還不止眼前這些。
剛剛回村不到兩天,屁股還沒坐熱椅子的她已經給村子裡至少二十來位在襲擊事件當中身受重傷的忍者們治療了,這驚人的工作量讓實力直逼影級的綱手也有些招架不住。忍者們受的傷五花八門,更别提這其中還包括了像卡卡西和佐助這樣純粹的精神力受害者。綱手一時間簡直懷疑,自己被拉回來做木葉火影是假,做醫院院長是真吧。
好了,現在卡卡西和佐助雖然離痊愈還有不小的差距,但起碼醒了。既然醒了,雖然精神力依然萎靡,但體力這種東西總能補得回來,好歹算是有些進展。但現在,毫無進展的事也總是有的,對一名治療者來說,這簡直就是不可容忍的。
綱手當年離村很早,回來很晚,并沒有和村子裡絕大部分的青年忍者們建立什麼革命感情,對他們也不熟悉。所以,在見到一臉剛毅,卻是愁緒滿腹的阿凱時,她隻想得起他那一身的綠色,卻記不得他的名字了。
“綱手大人,”阿凱叫道,“求求您快去救救小李,您一定有辦法的!”
這又是一個襲擊案受害者?綱手很快知道自己會錯了意。小李并不是在襲擊案中受傷的,而是比那早得多,他是在中忍考試第二輪的兩兩對戰中輸給了砂忍那一尾人柱力,這才導緻左手左腿受重傷的。
那就看看他的傷勢吧。一般來說,沒有缺胳膊少腿的傷勢其實都比較好治,綱手大人一開始并沒怎麼把他放在心上,反倒覺得木葉這些醫療忍者們恐怕是在偷懶……但她也不在乎。剛剛回村的她很快就要接下五代火影的名号,正好借這個機會多露露臉刷刷成就,沒什麼壞處。
然後,她的助手靜音發現,小李的左手和左腿并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被折斷,而是真正被砂縛柩碾壓成了一層皮(想想那倒黴的雨忍三忍者吧),理論上已經不存在什麼修複的必要了,直接截肢才是最優選。就是因為小李和阿凱聽說綱手大人是實力登峰造極的超強醫忍,這才堅持到了現在。木葉醫忍們非但沒有偷懶,反而是小李那被損毀的手腳一直靠着他們不分晝夜施放醫療忍術維持活性。不然的話,那肢體早就已經壞死,根本等不到綱手大人回歸了。
然而,就像綱手之前說的那樣,“你拿醫療忍術當什麼靈丹妙藥”啊?
“我不想瞞你,”綱手大人的作風就是開門見山,一點也不會向患者隐瞞病情,“放棄做忍者吧。”
室内一片安靜。靜音在門口耷拉着腦袋,懷裡抱着一隻看上去很聰明的小型寵物豬,一副不忍心聽的樣子在撫摸它的腦袋。阿凱站在一邊看看如堕冰窟的學生,又瞅瞅滿臉嚴肅的綱手,強擠出一絲尴尬的笑容來:
“那個……綱手大人,您别開這種玩笑啊……”
綱手大人決絕地搖了搖頭。
“你自己也看到了,胳膊和腿都已經成了這種形狀……神經倒是足夠堅韌,但是被嵌進了很多骨頭碎片,這種傷勢是沒辦法修複的。”
阿凱叫道:
“綱手大人,别再說笑話……”
“……這種傷勢下,根本不可能再做忍者……”
“啊啊,小李!不要聽這些話!”
“就算是勉強做手術……”
“你,你不是綱手大人吧?你是哪個人假扮的……”
阿凱情緒激烈滴手舞足蹈着試圖挽回這種急轉直下的形勢,綱手大人終于沒再說下去。她略微回身,深深滴看了阿凱一眼。阿凱悚然一驚,一直守在門口的靜音走過來,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的……真的不行了嗎……”
小李喃喃道。這是他今天所說的第一句話。他的嗓音并不難聽,帶着一種少年人特有的清亮,隻不過,衆人都聽得出那聲音中滿懷的落寞。
綱手大人做了個深呼吸。
“這手術隻有我能做,需要很長時間,風險也大。”
“……風險?”阿凱啞着嗓子問道,像是剛剛想起做手術居然還存在風險似的。
“成功率最高也就百分之五十,”綱手的聲音不大,卻很無情,“失敗的話……人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