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将來總是會越來越多,不過……眼下就還是讓她能逃避一會是一會吧。
“昨天啊。”
桢的答案很簡短,卻帶上了一個柔和的尾音。在霧忍村養成了習慣,為了避免多說多錯,不管面對誰,她說話時總歸一個幹脆利落言簡意赅。雖然回來之後面對的都是她的至親好友,但多年的習慣也沒那麼容易改過來。
“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啊?身體怎麼樣?”阿凱絮絮道,“我們都可想你了呢!當初還以為你……不過現在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被團藏大人派出去的對不對?就為了讓我們徹底死心……”
說完這話,阿凱撅了撅嘴巴,嘀咕了一句“真變态”。
這一大堆問号扔出來,桢也覺得有些頭大,又不能當真附和。她笑了笑,把那一堆問題都忽略了過去,她反問道:
“……你們大家都過得怎麼樣呢?”
“我們?我們都很好呢!”阿凱沖她擠了擠眼睛,“但是變化也很大。這些年你也不在村子裡,等我一個個告訴你哦。”
阿凱擔心回去晚了會讓桢被團藏大人懲罰,他的語速很快,挨個地介紹着他們這個小圈子裡的每個人。桢含着笑一一聽着,偶爾評價幾句。在轉瞬即逝的這一刻鐘過後,他們終于來到了“根”總部門前。
“你不用擔心那個啦,村裡沒怎麼苛待山中家族,再說老師也不會計較的。你能回來,他肯定要抱着你大哭一場的!啊,我真是迫不及待想把這件事告訴老師和惠比斯了呢!等你的審查結束了,我們就一起去老師家!”
桢怕的就是這個。她能确定到了那時到底會發生些什麼事。而且,在直面那些激動和熱烈的場面的同時,她還要與自己内心深處對老師和朋友們的愧疚之情做着鬥争……會很難受。而且在那之後,也許她還要面對另外的人……大概就會更加難受了吧……
卡卡西靜靜地走在阿凱的另一邊。桢看不到他的臉,也沒有勇氣去探知他的内心。但她知道,他并沒有像阿凱一樣展露什麼笑容。也許他是在内心深處怨着她,卻又礙于身為忍者的責任和義務無法将這些東西宣之于口……總之,雖然和阿凱有來有回地聊着天,但是,她心裡總是有一小塊地方是随時保持着警惕的。
在卡卡西面前,她還需要保持什麼警惕?她愛着他,不是嗎?在愛人面前,需要做到這樣草木皆兵嗎?
可是,已經過了這麼久,誰又知道卡卡西到底有沒有站在原地等着她,一切又是不是和從前一樣呢?畢竟,物是人非了,她是個早就該死去的人。其他人,早就應該走遠了才對。
“嗯嗯,好啊,”桢做了個深呼吸,“你先去和他們打個招呼也好,不然我突然上門,說不定會把他們吓一跳。”
阿凱興緻勃勃道:
“你不知道呀,我都被你吓了一跳呢!綱手大人今天早上找到我,說有個資深感知系忍者剛剛回來,還說有你在小李的手術成功率應該能提高不少,把我樂得呀!再一看這人居然是你,我簡直都要樂瘋了!!結果綱手大人說我肯定會大吵大鬧耽誤時間,就讓我一聲也不許出,我這才……”
“啊,我說你那時怎麼一直捂着嘴巴呢。”桢笑了笑。“她有沒有說你要是出聲就不給小李治療了?”
阿凱正色道:
“那怎麼可能啦!她可是醫療忍者,不會拿病人開玩笑的!”
時間到了。他們又該分開了。但是,幸好,這隻是在村子裡的短暫分離,盡管這也讓人難以忍受。
桢動作很快地向他們擺了擺手,想要轉身進門,而不必去考慮再見故人會是什麼場面。她内心裡慶幸着這一路上都不需要和卡卡西對話,卻又有些微的失落。這點失落被她很輕易地壓抑了下去——走的人是她,決定抛棄一切之後,再感到失落,或是再對他抱有期待,就太矯情了。
直到她被人叫住了。
“阿桢……”
卡卡西喘着氣,向前邁了兩步。他那隻黑眼睛深深地望着她,目光複雜,似乎有淚光流轉。然而這詭異的氣氛馬上被阿凱破壞了——
“卡卡西!有什麼話你留着下次再說,别讓桢遲到了,團藏大人可不那麼好說話啊!”
幸虧旁邊沒什麼人,阿凱這話沒讓“根”裡其他人聽到。卡卡西喘了口氣,隻來得及說出一句話:
“你……你受傷了嗎?”
她愣了愣,露出一個苦笑來。她下意識地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後背,不置可否地“嘿嘿”兩聲。在原地僵立了兩秒鐘後,她輕聲說道:
“快回去吧,我不會有事的。”
阿凱樂哈哈地大聲道:
“對啊對啊!桢快進去啦!卡卡西!可别在這時候拖她後腿呀!”
是這樣嗎?她回了“根”之後,一切就都回到從前了?他就不需要擔心她再被派出去,然後再次消失好幾年了?卡卡西的胸口裡有什麼灼熱的東西在燃燒着。他望着桢的身影消失在門内,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