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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得其所這話說得輕飄,但真到了實施的時候可就太難辦了。一開始桢從他們那裡獲得的信息的确是“大家都想出去”,可桢細想想,還是發覺他們應該還是會有意見不統一的時候,不然不至于打起來(雖然是打着玩)。尤其是遇見這種性命攸關的情況,誰能輕易就給出答案呢?所以,桢覺得,她可能還需要再來往幾回,才能獲得準确的答複——未必是統一的。一開始他們的确都表示自由更重要,但畢竟也過了這麼久,很可能有人會改主意,有人想出去有人卻想留下…嗯,也許需要她在現實與卷軸中來往多次…然後哪一次她就會徹底留在卷軸裡,跟其他人一起等待下一個救世主出現。
但這一次桢誤判了。
他們每個人都表态了,不想再在這狹小的空間裡生活。哪怕是當初對擺脫卷軸還覺得懵懂的小姑娘小松也态度堅決地說要出去,因為“受不了某些人”,引來了衆人的憋笑。他們受夠了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所以當桢問“哪怕是變壞了也可以嗎”的時候,大家都異口同聲地說着自己想要出去的理由。比如“希望見到更多的人”,比如“想要長大”,比如“想有真正的生活”…
如此,壓力就給到她了。這一群人想要出去可算是個世界性難題。而她,現在的進展是零。而且,這小目标有極大的可能完成不了…額,當然了,要是她能在卷軸裡常駐的話,大概也算是給這裡添丁進口了,大家應該能多堅持幾十幾百年,直到下一個責任心和實力兼備的洞察之眼誤打誤撞地進了來。
好吧,她也是既有責任心又有實力的嘛,隻不過…運氣差一些吧。
為了節省時間,這一群人說話的語速都超快,如果有外人進去圍觀,說不定就會以為大家在十分文明地吵架。然而,得出結論還是需要不少時間的。等到一切結束,桢發覺自己全身無力地躺在床上,身邊還有人在走動說話,一時還有些恍惚——她在卷軸裡面時也在面對這種氛圍,也就沒覺得突兀。但等她睜開眼睛時,耳邊傳來的一聲尖叫差點吓得她從床上蹦起來。
“桢姐姐!!”取根叫道,“你醒啦!太好了!靜音前輩,我們趕緊把桢姐姐送去醫院吧,有什麼檢查趕緊安排上!”
靜音皺着眉頭,滿臉嚴肅的表情,手掌還放在桢的額頭上維持着淡藍色的查克拉,桢這才感覺自己的腦袋涼浸浸的,貌似還挺舒服,沒有往常從卷軸中醒來那種眩暈感了。她之前穿着阿凱送來那件綠色緊身衣,現在領口被靜音打開,所以她的呼吸還算是正常。
“桢你醒了?能說話嗎?”
桢:“…額,就還行?”
靜音松了口氣,她停下了治療,摸摸桢的額頭,又去摸桢手腕上的脈搏。見桢似乎一切正常,靜音便很順口地說道:
“還好語言功能沒受什麼影響,希望身上也沒事…走吧,我們去醫院。”
桢趕緊說道:
“哎等等,什麼情況這是?”
靜音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招呼取根趕緊過來幫忙把桢放上她的背。取根瞅了一眼一頭霧水卻滿臉抗拒的桢,拼命重複滴澄清着“桢姐姐我是想背你的可又怕你現在抵擋不了蟲子”,“桢姐姐我要扶着你了你可能會有點痛但就一小會”。桢一看根本沒人聽自己說話,不得不使勁打開了取根伸過來的手,又推開了正把後背對着她的靜音。
“…是不是因為我昏倒了你們才這麼緊張啊?沒事的,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況。”
她最近在醫院檢查得可夠多了,才不想再來一遍呢!
靜音果斷拒絕道:
“那能一樣嗎?你要知道,很多主動脈夾層或是腦出血的患者都可能突然昏迷的…你有沒有胸痛或是頭痛的症狀?”
桢:“一點也沒有。”
靜音沒好氣地擺手道:
“那也不行!别廢話,趕緊給我動起來!”
卷軸的存在是她和團藏大人共同的秘密,不可能透露給靜音聽。而卷軸中那個世界更是機密中的機密。桢一時無法開口,隻能憋悶地住嘴。由于這一次進入卷軸沒多久,她還想自己腿兒着跟靜音去醫院就好,結果又一次被嚴詞拒絕了。
“還沒檢查出問題呢,先别想着自己走路了!”靜音威風地回頭教訓桢道,“走吧取根,你把門鎖了。”
這下她豈不是要在全村人面前暴露自己“發病”的事了?桢想想都覺得生無可戀。她把腦袋埋在靜音的背上,悶悶地問道:
“你是怎麼想起過來找我的…還有,取根怎麼也在這?”
靜音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你啊,還得好好謝謝人家取根呢!是他去醫院找我的,不然你在家裡出點什麼事誰能知道啊!”
外面天光大亮,早已經是第二天了,隻是不知道幾點鐘。他們在衆目睽睽中進了醫院大門。從頭到尾被無視的膏藥還記得桢的囑咐,留守在了醫院外面。這狗子的心理壓力也很不小。在取根趕到而桢尚未清醒的時候,出于寵物狗的自我修養,它無法直接告訴衆人桢沒什麼事隻是在與未知空間的某些人對話,卻也無法阻止他們帶主人去醫院,就别提多憋屈了。
總之,在被靜音帶到醫院之後,桢又被強行做了多項檢查,重點在心腦血管——她的同事們生怕她會一不留神犯了心髒病和腦出血。但一番檢查下來,他們什麼異常也沒發現。綱手大人詫異地詢問桢之前是不是有過眩暈症之類的病症,被桢否認了。她本來應該回家,可無論是綱手大人還是靜音都表示她至少應該在醫院觀察兩天…好吧,膏藥不是一般的寵物狗,真有特殊情況,它肯定會直接去找它的正牌主人,而不會呆呆地蹲在醫院門口挨餓受凍的。
等無關人等都由于各有各的工作而一一散去後,室内隻剩下了被安置在病床上的桢和取根。既然如此,有些話也就該說說清楚了。
“說吧,”桢聲調平闆地吩咐道,“到底是哪位大神派你過來監視我的?”
她坐在病床上,雙臂抱在胸前,表情沉靜,卻帶了一絲戲谑。某人居然不自量力到膽敢監視感知系忍者,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而更滑稽的是,盡管她已經足夠小心,卻一直沒有發現這種情況,很明顯,取根的确是相當用心了呢,反襯得她活像個小醜。
“啊…不是,桢姐姐,我沒…”
取根被她的話吓了一跳。他的嘴唇哆嗦着,滿臉茫然地瞅着她,白皙的臉有點發青,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桢正好可以乘勝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