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第一次見到千切豹馬這樣的表情。

汗濕的紅色發絲黏在他側臉，千切緊皺着眉頭咬牙切齒，通紅的眼眶裡已經蓄了淚水，遵從命令卻充滿不甘與憤恨。

你知道他在難過什麼。他在怨恨自己帶傷的腿、怨恨剛剛那一球沒有攔下。

你感覺眼睛有些刺痛。

千切豹馬坐在替補座位上，擡手擋住自己的臉。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眼淚浸透了他黑色的手套，掌心之下他幾乎要将嘴唇咬破。

你知道看台上他的母親和姐姐也在為他揪心，于是跑到了第一排坐在千切旁邊。

杏裡給你遞了水，你點點頭接過，另隻手覆上幼馴染的掌心。

千切在發抖。

你的精神力探了進去，如同撫摸一隻受驚的小貓一般，一遍遍在通路裡梭巡安撫。

片刻休息後，再次開球。

冰織和烏互相傳球一路推進，遇到防守時冰織利落地一記弧線球傳出。

球飛向凪，但他前方攔路的是體格壯碩的仁王。沒有半刻猶豫，凪腳後跟傳球，而此刻潔正沖向這裡。

愛空中斷了配合，球落在糸師冴腳下。對方要開始防守反擊了。

大家立刻意識到他會傳給誰，玲王緊盯着士道的行動。

球和士道都到達了禁區，但早有準備的玲王一躍而起，模仿愛空的頭球将這次攻擊粉碎。

界外球，重新開球。

士道和冴再次配合，這次玲王使用了仁王的能力貼身防守，士道射門的威力驟減，門将輕松接住。

但兩人的配合仍舊不可小觑。再次扔出的球被冴用胸口接住，他幹脆利落一個超級長傳——藍色監獄隊從上一傳球便開始奔向對方半場，己方此刻無人防守……！

士道在冴接球之前就開始狂奔，即使被我牙丸頭球攔回，下一刻他的視線裡映照出強烈的進球路線。回彈的球仿佛慢動作，士道全身細胞都開始沸騰，他抓住一瞬靈感，在極遠的距離一個倒鈎射門——

繪心對此心知肚明。他進入了“心流”。

士道龍聖身體發燙，表情張狂：“受【哔】吧！”

球重重落網，比分3:2。

國家隊反超了。

他在球場上情難自抑地大吼起來，觀衆也随之沸騰。

那一球實在是太恐怖了、太強大了，所有人都認識到士道和冴配合是1+1遠大于2的結果。看台整齊呐喊着士道和冴的名字，而藍色監獄淪為了陪襯。

“那種射門……正是覺醒中的數值！”杏裡拿着平闆焦急地分析着，“繪心先生，我們該怎麼辦？”

“沒有了啊，那種東西。”繪心摸了摸後頸，語氣無辜，“之後我就沒有任何計劃了。”

“……哈？！”

不僅是杏裡目瞪口呆，所有替補隊員都看了過去。

潔在此刻也狂奔過來詢問辦法，眼裡滿是對勝利的渴求。

所有人都不甘心。

“已經赢了，白癡。”繪心甚八翹起二郎腿，“這場比賽确實輸了，我大概也會被足協永久放逐。但是你們不會——”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沒有波瀾，但你聽來卻是如釋負重與落寞情緒交織。

“這場比賽，全世界都看到了你們。不僅是士道龍聖和糸師凜，其他人也會收到各種知名大學和聯賽遞出的橄榄枝。你們前途一片光明，藍色監獄将會是你們履曆上最閃耀的一點。”

“也包括你。”繪心向你看過來，“我們項目裡有一個黑暗向導，足以被曆史記住——很抱歉我私心留你在這做疏導，但你離開後，會慢慢成長為一個成熟強大的黑暗向導，世界都會向你低頭。”

“帝襟杏裡帶着你，我很放心。”

“……哈？！”

“什麼？黑暗向導？！！”

替補隊員們炸鍋了，千切也呆呆地看向你。

大家一時之間接收了過多信息量，大腦艱難地思考着。

早知内情的潔才不在乎這些，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誰管你怎樣……”

“足球将來什麼的，和我有什麼關系……藍色監獄現在就要赢！”

“世界第一以外的東西，我才不要！”

“什麼啊，跟交代遺言一樣……”你也忍不住站起來，鼻子有點酸，“黑暗向導我完全不懂，我隻記得說好要簽合同，還有工資和獎金……自說自話先一步把所有人都抛棄了嗎？”

“想辦法赢啊混賬！”

潔世一瞳孔幾乎要着火，除了燃燒着的勝利欲望再無其他。

所有人都看着他，意志空前一緻。

“這樣啊……”

繪心甚八緩緩坐正了身體。他感覺肩膀沉甸甸的，藍色監獄的核心又恢複了運轉。

“那就該你出場了。”

……果然，還是這種鎮定自若的表情比較适合繪心先生。

你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