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花很久沒有對着人體畫過畫了。上一次這樣直截了當請求對方當人體模特的對象還是五條悟。不過不要誤會,她畫五條悟不是像北信介這樣光着,是穿着衣服的。她姑且還算有些廉恥心。
“我有時候覺得人活着很沒有意思。”七海花很少在畫畫的時候說話,但這次她想說。
北信介沒說話,就這樣靜靜地聽,他想這應該是花願意告訴他一部分真相。
“我出生開始就能看見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他們長得很醜,殺傷力也很高。不管你看不看得見,都會纏上你。”七海花一邊畫一邊說,“我每天都忙着躲避這種惡心的東西。”
“我向老師求助過,但老師說我撒謊,根本什麼都沒有,我就知道,我跟别人不一樣。”
“你應該很奇怪吧,按理來說我應該向家人求救的。”
說着七海花露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但很遺憾,那個時候我在丹麥。盡管我這樣說很冷心冷肺,但在爺奶家,我很不自在,那裡不是我的家,我很清楚這一點。我出生以後,我的父母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和考量,把我送去爺奶家。”
“他們照顧我已經不容易,我不可能告訴他們我看見了奇怪的東西。我不知道爸爸媽媽的電話号碼,沒法打給他們,我就這樣一直隐瞞着,隐瞞到哥哥放假來丹麥。”
“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特别,因為哥哥也看得到。那天哥哥拽着我跑出了好遠,我們實在跑不動了,哥哥把我塞在一個紙箱裡,自己拿着刀獨自面對那些東西。那是第一次,哥哥使用他的咒術。”
“啊,我還沒跟你介紹過相關知識吧。”七海花笑着說。
“我能看到的那些奇怪東西是咒靈,由普通人的負面情緒産生,大多奇醜無比,弱一點的纏在人身上會讓人日複一日地虛弱下去,強一點的則是殺死人類。與之相對的就是拔除咒靈的咒術師。他們大多天賦異禀,生來就有特殊的能力。他們的身體裡會有一種奇怪的能量——咒力。他們的身體是一個大型的回路,那是他們與生俱來就能使用的招式。每一個人的招式都不一樣。”
“而我,眼睛看得見,但卻沒有對抗的力量。”七海花笑着說,“有點可惜,但其實也還好。”
“我哥哥高中念的是咒高,就是專門教導咒術相關内容的學校。我高中的時候也去念了,但我讨厭那一切,那裡不屬于我。于是我三天兩頭翹課,在學長的幫助下擁有了一個普通學生的假身份,我在那裡體驗正常的高中生活。”
“哥哥大學畢業以後執意去當了咒術師,雖然他有段時間做了社畜,但沒過一段時間他最後還是去做咒術師了。而我高中畢業選擇考大學打算大學畢業以後當個普通人。”
“但意外來得很突然。哥哥他們不知道面對的是什麼敵人,那個人把我擄走威脅哥哥。他們最後赢了,而我也差不多快要死了。家入前輩救我了,但好像也沒能完全救了我。”她說着臉上的笑容都苦澀了起來。
“我跟哥哥說好了,從此以後他做他的咒術師,我做我的普通人,我們兩個至少要活一個下來。”
“我想我跟哥哥做那個約定的時候,就應該病了。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按照普通人的方式生活,上課,考試,談戀愛,畢業,工作,一切好像都沒有問題。”
“如果沒有這場大流行病的話。”
“我會就這樣一直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