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她沒有來拉他一起去運動公園堆沙子玩;第二天,沒有非要一起去遊泳俱樂部避暑;第三天……過去每一天都要和他見面的人,一整個暑假都再沒出現。
他沒有問大人們,隻是幼稚園畢業的夏天前所未有地漫長,直到開學的時候,他才終于知道她傷心到那種地步的理由。
川島一花沒有和他升入同一所小學,不僅如此,沒在宮城縣内的任何一所學校就讀。明光告訴他,對方去了長野市。
長野是月島螢從未聽過的地名。
在小學地理教室的地圖上找到了距離宮城三百多公裡的長野之後,他突然有一點理解了對方在分别時的心情。
或許的确對沒有好好告别這件事有些介懷,不過還是不會為這種事掉眼淚。
他又不是川島一花,沒辦法和她表現得一樣誇張。
之所以隻說表現,是因為——
“我是川島一花。”
一隻手支在桌上,從座位探出身子靠向他這一邊,背着的手從身後探出,直直伸過來。
明明家裡沒有兄弟姐妹,和異性相處的時候卻毫不在意接觸的距離,月島螢慢吞吞向後縮了下身子。
“今後我們就是同桌啦,初次見面,請多關照!你叫做——”沒等他回答,一花盯着桌角的名字自己念起來,“月島同學,你的名字是念螢(Hotaru)嗎?”
她的臉好像時時刻刻、不論對着誰都在笑。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這樣自然給人很好的初印象。
不過現在不是初印象時間。
伸出去的手被完全無視,月島螢隻對她的問題做了最簡單的回應,點了點頭。
從來就沒想過會和新同學交惡這種可能。月島同學有點害羞——最開始,她隻是這麼覺得。
“你的名字和你長得還真像诶!你看,中間的方框是眼鏡,下面的是生氣的嘴……”
“……”
月島螢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一花讪讪地閉上嘴。
現在找補還來得及嗎?
“不、呃我是說……月島同學你的名字很好聽,螢……”一花又叫了一次,這次也依舊是螢(Hotaru)。
“……”
月島螢的臉色并沒有變好,而且已經完全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她知道,這下搞砸了。
“月島同學你剛剛在笑什麼啊?”一花在他旁邊坐下,拼勁全力地想,試圖找到找補的話,最後覺得還是直接轉移話題就好。
月島螢完全不吃這套,一句“和你有關嗎”,一花吓得肩膀瑟縮。
好難相處,五顆星。
不過臉長這樣的人果然就算冷冷的也很有味道呢,一花在心裡感歎,随即反應過來,她把新同桌形容得像是食物一樣。
不能這樣。
不過午餐要吃什麼好呢……配合側面的餘光裡有些卷的金發,與此有關的遐想不斷在腦海中浮現。
厚蛋燒?
厚蛋燒的旁邊浮現出了月島螢的臉,冷若冰霜的那種。
冰鎮厚蛋燒……是能吃的嗎?
因為那幾聲詭異的笑,月島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忍住沒有從喉嚨裡發出抱怨的聲音,直到新班主任宮園老師到來。一年四組的新生們進行自我介紹。
“月島螢(Kei)。”他輕飄飄地隻說了名字,挑釁一般地朝旁邊人投去一瞥。
像是有一簇電流閃過腦海,一花覺得這簡單的音節似乎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覺,但這很快被一個更為強烈的念頭壓過——
這不是并不叫螢(Hotaru)嗎!
他、月島同學……為什麼要騙人啊?
一花看向月島螢的瞳孔劇烈地震。
重新坐下來月島螢回望過去,臉上浮現出虛假的笑容,“怎麼?”
一花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這已經不是難相處,而是被讨厭了吧?
她為自己不知道理由煩惱直到下課,濱崎桃又撲上她的背,和她挨在一起。
兩個人在班裡流竄一圈,将大半同學的聯系方式都交換了一遍。交到新朋友,一花的心情再度陽光起來,有關月島同學的煩惱,暫且抛到腦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