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并不是一定會化為現實的東西。新生代們初次踏上仙台市立體育館的比賽,輸了。
對上白鳥澤之前,半決賽負于青葉城西高中。
五月像是流沙一般匆匆從指尖劃過,初夏的腳步悄然而至。六月的第一個周一,預選賽剛剛結束,今天排球部沒有晨訓——大家都需要好好休息。
一花到教室的時間不算早,到時教室裡已經快坐滿人了,當然月島螢也已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月島……”
一花的招呼很是随意,還沒說完就放下背包,打了個一個大大的哈欠。
毫不顧忌地張大嘴巴,直到伸完懶腰,才眼角帶淚地向同桌的方向看去,“……同學,早上好啊。”
“早。”月島螢的視線回到書頁上,因為她半途中斷的問安,他不得不看完了她打哈欠的整個過程。
“……好困。”一花看起來沒什麼精神,将筆記攤開沒多久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從早自習睡到了第一節課,月島螢自認為沒有提醒她上課和下課的義務,于是閉口不言。
在升學班這麼做是很突兀的,不過她本人好像并不怎麼在意這件事。
第一節的下課鈴一響,突然從教室的前門傳來了興緻高漲的聲音。
打開門進來的是一位起來熱情洋溢的少女,黑色的長劉海從中間分開,她那亮粉色的眼鏡很容易就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月島螢記得她,是那位在開學典禮上講話的三年級學生代表。
不過,剛下課就能從三年級的教室突然出現在一年級的教室,這根本就不合常理吧……
與此同時,他聽到了同班同學的讨論。
“那位是誰?”
“我想想,開學典禮上那個……名字是中森?”
“啊、她走進來了……果然是來找川島的啊。”
“同學,麻煩幫我帶句話。”
中森學姐笑眯眯地用手掌支在月島螢的桌前,這對他來說毫無疑問是令人不爽的行為,在冰冷眼神的掃射下,有求于人的前輩默默把手掌縮了回去。
“給她。”她曲起另一邊手指,指了指已然趴在桌上睡成一團的人。
“‘市民弓道大會在這周末的仙台運動公園’——你就這麼說。”
“……”月島螢忍着沒有在前輩面前表現出麻煩,“知道了。”
一花悠悠轉醒的時候,一擡頭,迷糊間發現月島也朝她這邊看過來。
她低下頭去,打量了一下自己。
并沒在自己身上找到什麼值得特意看的地方,倒是發現自己手底下壓着的是戰術圖譜,于是抽出來遞給他,“……要看這個嗎……?”
月島在拒絕時掃了眼,一眼就認出那疑似沾了口水的紙張上是影山的筆迹。
他把中森的話帶給對方,誰知一向最喜歡集體活動的人先是驚喜了一下,随即怏怏道,“算了,我不去……我沒時間。”
“你是不是睡得有點太過了。”月島螢翻了一頁書,見她還在盯着自己,半是諷刺地說,“你覺得我要幫你傳話?大小姐?”
一花有些不好意思,“是哦。”
“……”
明明是自己舍棄了去觀摩弓道大會的活動,卻像是被舍棄了一樣露出失落的表情。
和無事喜歡一個人待着的月島螢相比,川島一花幾乎不會拒絕任何一次能和其他人一起出行的機會,但這次她卻拒絕了弓道部前輩的邀請……這事就足夠反常了。
月島螢大概能猜到理由。
她們關系并不差,甚至說得上和對方是朋友,不止一次在走廊上相談甚歡,在排球部的訓練日益忙碌之前,她還想過要去觀摩弓道部的日常訓練。
原因隻有一個……
在輸給青葉城西之後就默默不語,就連他開玩笑說你不要一副要揍扁那邊主将的表情,吓到他們會報警的,川島一花的反應都十分平淡。
往常她會抓住他話裡完全不是重點的事情大談特談,不過這次,她隻是以過于僵硬的表情點了點頭,明顯是什麼都沒有聽進去。
不過那天他的心情也沒有很好就是了,雖然沒有像幾個笨蛋一樣哭着吃飯,但打輸了球誰會歡天喜地地慶祝嗎?
過了好一會,月島螢手上的書也沒有翻動幾次,發現這一點,他又暗自罵了句笨蛋。
什麼啊,隻不過就是……輸了球而已。
隔壁那家夥身上擠出來的憂郁氣息太過濃稠,連帶他的心情都變差了。原本隻是粘人也就算了,現在還到處潑灑墨汁……
唉,真麻煩。
他内心的想法,一花什麼也沒有察覺,隻是趴在桌上眯着眼睛打盹,不過她的五感一向很敏銳,就連半打瞌睡時旁邊傳來極輕的歎息聲也可以察覺。
“你就那麼在乎輸赢嗎?”月島螢的聲音輕得恍若自語。不像問她,倒更像是問自己。
“我?還不是大家都想赢。”一花從手臂裡探出來的眼睛圓而清秀,她好像真的很困惑,睜大了一瞬不眨地盯着他。
月島螢不由自主地移開了視線。“這周六又沒有訓練。”
一花不太明白他特意這樣說的理由,愣了一下,“是沒有啊……”
說罷,她拿出随身的手冊看了一遍。
周六的确什麼事都沒有,她打算要看一整天的賽事錄像帶,但月島同學為什麼會問這種事呢?雖然月島螢沒有再說話,不過她會自己追問到底。
“有哪裡不對嗎?”
難道……
因為輸了比賽覺得失落,聽說周六的活動之後,想要周六去運動公園散心,可是沒有找到人和他一起嗎?
一個人……覺得寂寞嗎?!
在……約她嗎!
這種發生既然在她面前,她怎麼可能允許自己什麼也不做、放任朋友孤身一人呢!
“月島同學!”
雙手都撐在月島螢的桌面上,整個人朝他傾斜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