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興奮極了,自窗外射入的光線照亮了她的臉,眼睛像是傳達強烈意志一般發亮,清晰地顯出其中琥珀色的紋路。
月島螢看到她說:
“周六,一起去市民弓道大會吧!”
星期六的早晨。
沒有訓練的,星期六的早晨。
月島螢根本沒有明确地答應她,自然也不覺得自己非要在一個美好的清晨出現在什麼仙台運動公園。
不過,他也并不覺得川島一花會放棄就是了,過去還是現在,都沒見過她放棄什麼。
大清早她就站在了月島家的門口,不費什麼力氣——川島宅和月島宅之間的距離,還不夠過一次斑馬線來得多,甚至在她按門鈴的時候,家門口的伯恩山犬就一直盯着她的方向,時刻準備和主人的朋友打個招呼。
前來開門的人是明光,不是預料中經常給一花開門的人,但伯恩山犬見了他反而更加興奮地叫了兩聲又轉了個圈。
顯然明光和狗狗的關系更好,而且他覺得以這兩個人的熟悉程度不需要自己攪和。他現在一心隻想去和英雄打個招呼,于是放任一花自己進門了。
雖然前來多次,不過每次都是在門口匆匆告别,一花還是第一次走進月島螢的家。
都已經走進了玄關,她才想起來要打招呼,小心翼翼地補上一句,“失——禮——”
“你鬼鬼祟祟的,在我家裡做什麼?”
後方突然傳來聲音,她吓得回頭一看,就見月島螢從廚房的隔間裡走出來,正站在自己身後。
“月島同學,早啊!”
“早。”月島螢懶洋洋地擡了下眼皮,什麼别的也沒提。
在月島螢繞過她,走向二樓的時候,一花才打量了一下對方的穿着,淺色的T恤和卡其色的工裝褲,看起來和居家服沒什麼區别,而且連襪子都還沒有穿。
月島同學……竟然還沒準備好出門的時候就開始優哉遊哉地喝牛奶,明明和人有約啊!
雖然對方手裡的杯子高過了她平視的位置,但根據月島螢的身高來看,她覺得這個猜測十分合理。
而且,什麼鬼鬼祟祟啊,她可是從正門走進來的!
這叫堂堂正正好吧!
月島螢上樓了,她快步追了上去,結果在差一點要追上時吃了閉門羹。
明光進來時見到開門時就正巧見到這樣一幕——他家不擅長和人交往的弟弟走在前面進了房門,然後在女孩子到達之前将門關上了。
“螢——”明光拖長聲音,雖然他從來不會要求弟弟必須要做什麼,可是至少要提醒他待客的禮貌,“你在做什麼?”
月島螢是聽到了。他知道川島一花會死纏爛打,她隻要說他們之間有約,大哥一定會向着她。
其實,他也沒到非不能去一趟仙台的地步,去也無妨。而對方,不散散心,一直用低落焦躁的狀态示人,弄得他挺煩躁的。
兩相權衡之下,他最終決定妥協。
拉開門,眼前的人表情很是不滿——
“月島同學,為什麼要那麼着急關門啊,夾到人怎麼辦!難道我不可以進去嗎?”
然後,提問的人就随着月島螢将視線轉向樓下——月島明光正在那裡吃早飯。
“你想進來?”
一花點點頭。
于是月島螢拉開門,勾了勾食指,像是避着明光一般,俯下身說了什麼。
輕飄飄的聲音在一花耳邊炸開,月島螢收起了笑容,滿意地看到她接連後退了幾步。
一花感覺熱氣再度在臉上蒸騰。于是在月島螢要求她原地等待時隻會木然地點頭。
月島螢過了五分鐘出門時,看到川島一花不僅聽話地在原地站着,而且似乎連意識都完全僵硬了。
“走吧。”
“喔……”
兩人出門時,月島螢回身對明光說:“我出去一趟。”
“……哦,嗯。”
明光看起來不像完全沒話要說。出了門,一花才意識到好像有哪裡不對。比如,一般來說,出門的時候家人就在旁邊,應該會交代自己的去向吧?
比如她就告訴了媽媽,今天要去看弓道大會。
“明光哥他不會問你去哪裡嗎?”
“大概以為我是去練習。”很長的沉默過後,月島螢發出不明意味的輕笑,“那樣他才不會問。”
“但你也沒有告訴他诶……”
月島螢轉頭瞥了她一眼,從他嘴角下撇的弧度來看,他現在沒耐心回答了。
很聽明光哥的話,可是出門的時候他不會說很具體的地點,明光哥也不會問?
因為是去學校練習……但去學校練習有什麼不能提的?
這怎麼想都很奇怪嘛!
一花偷偷打量走在身側的人,發現月島螢隻是在剛才的短袖外套了件淺藍色的襯衫,并且帶上了同色系的帽子和單肩包。
除此之外,剛才的T恤和褲子都沒有換。
那……
那他剛才為什麼要……要說得像是……
“我要換衣服,你确定要進來嗎?”
那時候,他甚至在壓低聲音的同時擡了擡眉毛。
那句話像是刻意的提醒,提醒她一時腦熱說出了想要進入異性的房間的、有些莽撞的話。
原來故意說得那麼暧昧隻是耍她玩,隻為看她窘迫的樣子嗎?
——太狡猾了,月島同學怎麼可以這麼不講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