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宋時序感覺自己所有的情緒全部堵到了喉嚨口,嗓子發緊,鼻頭酸澀。
自從三年前跟齊司分手以後,他好像很久都沒有過這樣的情緒了。
看着宋時序的欲言又止,祁肆的指尖狠狠地嵌在了掌心的肉裡,剜地他生疼。
他替自己感到可悲。
明明這人的小男朋友就坐在不遠處,可他的表情但凡有一絲委屈,自己還是會控制不住的心疼。
真賤啊。
“你的面來喽~”
老闆的嘹亮的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峙。
隻見紋着花臂的面館老闆操着一口純正的東北口音,扭動着靈活的身軀。穿過人群和桌子,把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放在了祁肆的桌子上。
“趁熱吃哈,小夥兒!”
祁肆雙手捧着碗,裡面不斷彌漫的熱氣模糊了他的眼睛,讓人分不清罪魁禍首是泛濫的情緒還是氤氲的熱氣。
他那握着碗的手指漸漸用力,指尖泛白,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借着熱氣的幕簾僞裝着自己。
宋時序看着祁肆微微顫抖的肩膀,雙眼發酸。
“小琰,不是我男朋友。”
宋時序生硬地解釋了一句。
祁肆擡起頭來,“嘁,關我屁事。”
說完後,沒等宋時序反應,他就抓起桌子上的手機潇灑地走了。
認識了快兩個月,終于輪到宋時序看了一次祁肆的背影。
穆琰擔心了半天,見祁肆走了,才小心翼翼地挪了過來。
眼前的宋時序,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他印象中的宋時序,是睿智倔強的、不卑不亢的,更是無論遇到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都泰然自若的。
可此時面前這人,脆弱不堪。
穆琰有點慌了,他指着祁肆的椅子,“宋哥,你……還好嗎?這人為什麼走了?”
宋時序深呼吸了幾口,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體面地離開了祁肆的桌子,裝作正常地笑着問穆琰:
“點好了嗎?拿我手機去付錢吧。”
“我操,宋哥你别這樣,我害怕。”穆琰如臨大敵,不知道怎麼安慰宋時序。
“沒事,吃飯。”
宋時序拒絕了他的關心。
祁肆看似走得潇灑,但是幾乎剛一出門拐過巷子口就破功了。
他用手撐着牆,慢慢地蹲了下來……
他可以接受宋時序不喜歡自己,但是絕對接受不了宋時序的原則和要求隻為他一個人建立。
祁肆心死如灰,認命地把自己的腦袋抵在牆上,試圖抵禦内心的傷痛。
許久,他踉跄起身,順着巷子默默離去。
這條巷子坐落在城市最不起眼的一隅,作為連接A大,三中和各學區房的“捷徑”,這裡經過的人總是格外得多,魚龍混雜。
它的牆壁被塗鴉覆蓋,各種顔色的噴漆在牆上交織成一幅混亂的圖案,有的看起來像是匆忙的簽名,有的則像是憤怒的宣洩。
周圍的路燈很少,而且常常是壞的,隻有偶爾從鄰近的窗戶透出的微弱光線,才能勉強照亮這條巷子。
祁肆心神不甯地走着,腦中全是穆琰的臉,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人可以那樣對宋時序撒嬌。
随着時間流逝,祁肆也越走越深,但卻看不見巷子的盡頭,甚至連一絲光亮也不曾有。
越往裡走,巷子裡的空氣越發緊張和不安。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和丢棄的煙頭,偶爾還能看到一些被遺棄的物品,它們靜靜地躺在那裡,見證了無數次的沖突和争執。
黑暗中,一行人匍匐在角落,仔細地打量着遠處的來人。
随着領頭的人一擡手,所有人從暗處跳了出來。他們的動作果斷而迅速,手中的酒瓶子直接朝祁肆的頭砸了過去。
祁肆腦中思緒很亂,但他畢竟是上學的時候經常打架的老手,身體反應極快,直接一個咧身閃開,避免見血。
雖然他不知道對面那夥人是誰,但這個時候講道理顯然不是上策,祁肆做出了最正确的選擇——跑。
對面那些人見祁肆跑了,自然也不會多想,拔腿就追了上去。
雖然祁肆跑得不慢,但對面畢竟人多勢衆,他難以避免地挨了幾錘,甚至差點被人絆倒。
“媽的,一群傻逼。”
祁肆怒火中燒,揉了揉自己被踹的不輕的小腿,“老子正好心情不好。”
祁肆一個轉身,趁對方不備直接反打了一拳,領頭的鼻子當場就血流如注。
他的反抗讓對面的人更加堅信自己沒堵錯人,領頭那人捂着鼻子,罵罵咧咧地叫嚷道:
“穆琰,我操nm,給老子上!”
祁肆一聽對面喊的是“穆琰”兩字,火氣更大了。
今晚的一切事情都這麼傻逼。
他的拳頭越來越重,劃破空氣,帶着風聲,打退了周圍的好幾個人。
對面本就人多,還占了偷襲的先機,哪甘心就這麼讓祁肆揍。
他們分工明确,偷襲的偷襲,還擊的還擊。僅僅十秒間,祁肆就受了不少傷,側腰、小腿、小腹甚至額頭全部挨了打。
祁肆唾了一口嘴中的血,眼神陰沉地盯着對面迅速反擊。隻見他右腿猛地擡起,一記有力的踢腿直沖對方的腹部。
然而,對方在最後一刻彎腰,巧妙地躲過了這一腳,同時他的雙手迅速抓住祁肆的腿,用力一扭,兩人扭打在地上。
旁邊的人哪能放過這個機會。
他們一擁而上,以多欺少。更有甚者,直接一腳往祁肆的臉上踩去。
黑暗中,祁肆看着從天而降的那隻鞋,難以抑制地停止了呼吸——
一秒後,臉上的劇痛沒有如期而至。
取而代之的是身上的一陣柔軟的觸感,熟悉的氣味侵占了他的鼻腔,激得祁肆瞬間鼻子一酸。
雨點般的毆打降落在上面這人的身上。
宋時序疼得悶哼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