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期間,實地走訪了幾家生意還算不錯的甜品店後,沈庭章敲定了店鋪最終風格。
彼時,蔺宵也從南甯回來,還帶了些當地特産——茉莉花茶。
沈庭章當即泡了一壺。
“沈哥,那幅畫……”
“是不是不好賣。”他隐約猜到了,“沒關系,不好賣就算了,反正再過不久就要開店了。”
“不是的。”蔺宵抿口熱茶,實話道:“對方出價…80萬。”
“80!”
之前兩幅畫不過120萬,一幅臨摹品居然能賣到這麼高?
“我沒有答應。”蔺宵摩挲着杯子,解釋:“後來我去其他字畫拍賣行問過,一般臨摹品是賣不到這個價位的。”
即便是他玉竹先生畫的,撐死了不過30萬。
就算再喜歡,無人哄搶的情況下,怎麼也不該出到80這樣的高價。
這其中必定有詐。
“買畫的老闆姓宋,不知道沈哥對這個姓有沒有印象。”他直覺,那人認識沈哥。
“宋?”
到同裡之前,沈庭章接觸最多的就是家裡傭人,裡頭沒一個姓宋的。
“這個我不太清楚……罷了,反正我身邊還有點存款,畫的事先放一放吧。”
之前是他欠考慮了,玉竹沒什麼名氣,總歸還是有人知道的。
萬一傳去燕北,叫徐牧言找來就麻煩了。
這件事到此為止。
—
假期結束後,小滿去上學,店鋪裝修也将提上日程。
蔺宵幫他找了這方面的熟人,初步估算,50平的店面,工期大約兩個月。
“等完工都快年底了。”祁凝玉嘀嘀咕咕,話裡話外嫌工期太長。
“慢工才能出細活。”沈庭章心态倒是好,“年底開業豈不正好。”
鋪子位于轉角,開工前,他先備了點禮物到隔壁花店打招呼。
這天,霧蒙蒙的,半陰不晴,随時都像要下雨。
花店裡多開了幾盞昏黃的小燈,一個跟他年歲不相上下的女人,圍着墨綠色圍裙,坐在小馬紮上專心修剪花枝,直到他和祁凝玉走近才茫然擡起頭。
放下剪刀起身,指着店内花叢比劃,讓他随便選。
沈庭章忽然想起,進店前看到的店名——無聲,伸出手,“我是隔壁店鋪的老闆,不是來買花的。”
手勢不是很熟練,每個字卻都比劃對了!
女人大喜,笑着問:有什麼事。
“我打算接下來一段時間裝修下鋪子,可能會有點吵…亂。”沈庭章提起一盒點心遞過去,“這兩個月,還望你多多擔待。”
女人忙往圍裙上擦幹淨手,接過點心,搖頭表示:沒關系。
又問:開的什麼店。
沈庭章指指她手裡,“甜品店。”
女人彎了彎眼,将點心盒子放收銀台上,到花叢裡取了兩隻香槟玫瑰給他們:祝開店順利。
沈庭章:謝謝。
這個手勢,祁凝玉看懂了。
“哥,沒想到你還會手語呢!”
“會一點。”
謙虛了,看他和店主交流完全沒問題。
“哥你怎麼什麼都會啊。”回到隔壁鋪子,祁凝玉開始掰手指細數,“廚藝,手工,畫畫……現在還有手語,全能啊。”
“哪有那麼誇張。”沈庭章不以為然:“不過是以前,閑着也是閑着。”
“哦?”祁凝玉對他的過往更加好奇,轉着花枝試探:“哥以前是做什麼的呀。”
轟隆隆!!!
話音剛落,屋外憑空炸開幾聲悶雷。
祁凝玉轉身走到門口,大雨毫無征兆下了下來。
碎雨墜地,噼噼啪啪。
間或夾雜一句很輕的聲音。
祁凝玉:“沈哥說什麼?”
“沒什麼。”沈庭章撐了下膝蓋過來,望向屋外,“這麼大的雨,現在怕是回不去了。”
“是啊,沒傘。”
明明天氣預報說晚上才下的,居然搞偷襲。
祁凝玉雙手撐臉,擱門口蹲了會兒。
雨雖然有變小,卻依舊沒有停的打算,她提議:“要不問隔壁那位姐姐借把傘?”
“也好。”
小滿還一個人在家,這孩子最怕打雷了。
沈庭章出門轉到隔壁,正巧,店主拎着他送的點心盒子站在屋檐下。
一看也沒帶傘。
這下,隻能等雨停了。
沈庭章忍不住彎腰揉了兩下膝蓋,不到五分鐘,一輛白色小車緩緩停靠路邊。
車上下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撐開傘後快步向花店店主走來,熟練打着手勢:剛才打雷了,沒吓着吧。
店主笑着搖頭,往上提了提點心盒子,指指沈庭章。
“隔壁店老闆送的?”男人這才注意到旁邊,禮貌颔首:“你好,我是圓圓的老公。”
他會說話。
店主拉住他再比劃:人也沒帶傘,還有沒有。
男人想了想,“車裡好像還有一把,你在這兒等一下,我去找找。”
說着,跑回後備箱翻找,好歹尋到一把遮陽傘。
“……爸爸!”
沈庭章道過謝,就要接手,遠處突然傳來一句嘹亮的童聲。
三人先後回頭,水霧朦胧裡出現了隻小小的鵝黃身影,腳踩藍色雨靴,懷裡抱了把傘。
旁邊還跟着一個人。
走到店門外馬路邊,小滿突然加速,一口氣沖到他面前,手伸直了往上舉,“爸爸,給!”
“謝謝小滿。”沈庭章蹲下去,捏住袖子給他擦臉上沾到的雨水。
蔺宵随後走來,“打雷以後,就瞧他扒着門口張望,估計你們出來沒帶傘。”
“沒想到這麼快就下了。”沈庭章站起身,繼而向花店夫妻倆介紹,“這是我兒子小滿,朋友蔺宵。”
小孩兒圓滾滾的,一笑,臉頰現出兩隻梨渦,很有禮貌:“叔叔阿姨好~”
“你好呀。”男人摸摸口袋,掏出幾塊奶糖。
小滿雙手接過,又笑:“謝謝叔叔!”
他再歪頭看旁邊不說話但眼神溫柔的阿姨。
店主打了兩個很慢的手勢。
沈庭章擡手放在他腦袋上,轉達:“阿姨誇你呢,說你很可愛。”
梨渦更深了。
見他有傘有人接,店主夫妻倆不再逗留。
護着妻子小心上車後,開車離開。
沈庭章也鎖上店門準備回家。
剛撐開傘,祁凝玉就自覺湊過來。
“沈哥,這傘不大,不如讓她一個人撐。”
“……”
祁凝玉獨享一把傘,和小滿走在後頭,偷偷咬耳朵。
“小滿,是你自己要過來的?”
“不是啊,是蔺宵哥哥說你們沒帶傘,指不定淋成落湯雞了。”
“呵呵……心機狗。”
小滿不解:“心機狗是什麼意思?”
“就是專門指你蔺宵哥哥這種。”
“蔺宵哥哥?”小滿用他聰明的腦袋瓜子一想,嚴肅搖頭:“哥哥才不是狗。”
“放心吧,總有一天會變異的。”
小滿:???
…
這一路走得格外漫長。
到家後,沈庭章先坐下錘了錘膝蓋。
小滿脫掉雨衣,趕緊跑過來給他呼呼,“爸爸是不是腿又疼了。”
祁凝玉跟着收傘,“沈哥腿怎麼了?”
“不過是老毛病,沒什麼大事。”
話雖這麼說,沈庭章還是捏着疼處,歇了很久。
蔺宵一聲不吭回去,拿瓶藥酒,“這個專治跌打損傷,對寒症可能也有點用,沈哥不妨擦一擦揉一揉,或許能緩解些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