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至雪猛然掙開一根藤蔓，它們已經包裹住他的手臂。303屋子裡除了聞寒州的地方沒有被藤蔓盯上，剩下的地方都密密麻麻蠕動着藤蔓和蟲子。

他清醒了一點點，一遍遍跟自己說:不對，不對，哪裡不對，哪裡不對呢？人不對，還是地方不對，還是他不應該存在于這個空間？

顔至雪強迫自己冷靜，他喃喃自語:

“20世紀50年代，休.埃弗雷特提出代替宇宙概念。

代替宇宙，是一種物理學假說，是指與原宇宙平行存在着的，既相似又不同的其他宇宙。

科學家對于這些神奇的平行宇宙做出過大膽的假想：在這些宇宙中，有和存在宇宙誕生條件相同的宇宙。

也可能存在着和地球相同，或是具有相同曆史的行星，還可能存在着跟地球人完全相同的另一群人類。

不過，在這些不同的宇宙裡，事物的發展也會有不同的結果：在我存在的宇宙中，已經滅絕的物種在另一個宇宙中可能正在不斷進化，生生不息。”

“是代替宇宙，還是...”（注一）

“嗡嗡嗡— —”刺痛感和窒息感一起到來，藤蔓狠狠扼住顔至雪獲取真相的口鼻，捂住話語，埋沒真相。

故事還在繼續。

穆棱抓着“顔至雪”後興奮的笑：“至雪啊，第一次坐這麼久的電梯什麼感覺？很多人第一次來一号樓都會眩暈，他們說從來沒來過這麼高的樓，感覺空氣都不往鼻孔裡鑽哈哈哈哈哈，窮酸的租客。”

“顔至雪”想了下：“我的記憶有點混亂，我快分不清現實和幻境了。”

“記憶混亂？”

“記憶混亂！”

兩人聲音同時響起。

顔至雪感覺自己全身被淋濕，像在水裡沒有根的萍草：“我總能看見發生事情的另一個結果和過程，好像我經曆的是假的，潛意識裡的才是真的。”

聞寒州詭異的直直的冷冷的盯着他，仿佛期待他接着說些什麼，又好像害怕他接着說些什麼。

整個人感覺不像人，像怪物披着人皮，等待獵物掉進陷阱，然後啃食撕咬血肉。

顔至雪艱難的讀着聞寒州眼睛裡的信息，對自己理解的意思産生懷疑，為什麼隊長要害怕他說的話？等等...為什麼，我的隊長...我有隊長嗎？我是誰？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的記憶，混亂了。

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

穆棱八卦的眼神在兩人直接來回掃蕩，興緻勃勃：“你倆這是…以前認識？”

顔至雪發覺自己能和他們交流了，昏昏沉沉的：“不清楚...但很熟悉。”

聞寒州沉沉陰毒的盯着他，似笑非笑，像是陌生人的靈魂鑽進熟悉人的軀殼，讓人不寒而栗。

*

福祿壽社區一号樓303。

電梯到的時候，顔至雪已經失去了聲帶，水鑽進他的喉嚨裡，然後他就感覺自己像塊海綿。水無止無休的鑽進來，他卻感覺自己要被掏空。

故事不會停止。顔至雪說不了話，但“顔至雪”可以。

不對，還是不對，哪哪都不對，人不對，時間不對，地點也不對。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

顔至雪張口，想告訴所有人，都是假的，一個虛構的世界！一個虛構的人生。

連“啊啊啊— —”的呼喊都做不到，水帶走他的聲音。

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他不是福祿壽社區的租客...

不對，真的不對，顔至雪迷茫的看向前方，猶如聯系不上世界的孤島，他有自己的思想，但思想裡的火花都被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