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麼死的？誰知道啊，忽然就從樓上跳下去了，啪— —”

“她生的閨女站在樓底下，她媽就死在她眼前，哭都不哭一聲…”

“可不關我的事啊，畢竟，樓裡除了我，也沒人會拿她當人看，她怎麼能不謝謝我呢？我這樣的好人...”

“還把我的房子弄的一團糟…沒錯，她死了，房子當然就是我的了…畢竟我幫了她那麼多，我那麼善良，她要是在天上知道是我接手了她的房子，也會開心的...”

“本來也應該是我的！”

兩人焦急的問:“那她的工作呢？工作是誰介紹的？”

“管理員16喽，不過你們今天聽我說了這麼久，讓我很開心啊，很久沒有人能為了賺房租專門來找我了哈哈哈哈哈，我幫你們送一封推薦信吧~明天記得去餐廳報道哦~”

“我的房子，我的租客，都在我的鍋裡~租客甜滋滋~房子美滋滋~看着我的房子，喝着我的租客~”管理員11自顧自唱起來。

随後又笑了一會兒，滿意的誇贊自己:“不說了不說了，我要去煲湯了，晚上還要給租客們提供一頓美味的晚餐呢~我這樣好的房東，真是太少見了~”

“顔至雪”發自内心的想:

管理員11的歌聲真是難聽啊。姐，五音不全是病，要不咱治治。

管理員11跑調的歌聲愈來愈遠，穿插着嘶啞的大聲尖笑和惡毒的咒罵。離開人的注視就會露出溫良皮囊下的惡毒嘴臉。

*

顔今塵再次踏入顔至雪住過的那家醫院，異化域邊緣廢墟上藍摩爾福蝶幼蟲花花綠綠到處蠕動着慢慢爬。顔今塵穿着熟悉的黑袍子，上面突兀的挂了個粗糙的胸針。

看起來有些年頭，邊緣微微自然泛黃，但是保存的很好，沒有破損也沒有髒污。

他心情很好的哼着歌，根據記憶在廢墟裡找到顔至雪曾經病房的位置。

當然，和他預料的一樣，空無一人。

他解下胸針，穩妥的擺在廢墟裡一塊較幹淨的石頭上，而後伸出那雙漆黑可怖的手，剝開胸針外面的棉麻布料，露出底下跟福祿壽社區廉租房一樣的鐵片。

“以後可别說我沒給過你提示啊…”

兜兜轉轉一大圈，顔今塵把手放回顔至雪曾經躺過的位置，隔着時間的寬度撫摸長大的小孩。

一個小孩長大後哭着離開，另一個小孩沒長大躺在廢墟外。

他感懷了一會，穿過熙熙攘攘擠滿渾身覆蓋着冰藍色蝴蝶的皮囊人的一大塊廢墟。

在皮囊人臉上的蝴蝶靜靜的眨着眼的時候。

顔今塵靜靜停下，帶着笑意轉頭。

“咔嚓— —”

照片定格，冰藍蝴蝶的包裹裡，顔今塵悠然自得彎着冰藍色的眼眸，看不出少年的意氣風發。

— —

“顔至雪”和聞寒州到六樓的時候，電梯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搖搖欲墜，吱呀吱呀的送到六樓，沉重的打開電梯門，回頭往下看，一塊黑漆漆的洞口。

在黑暗裡睜着眼睛，一瞬不移。

“叩叩叩— —”

601的門被打開，餘林默默退到一邊。

露出身後的洛淵和抱着洛淵手不放的半大女孩，以及和他們有一段距離的抱着菜刀的面無表情的女人。

顔至雪擰起眉眼，感覺女人和女孩突兀的讓他腦袋快爆炸，哪來的？是誰？為什麼？他到底要思考些什麼，哪裡不對？

...

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哪都不對。

...

腦子裡一股聲音悄然出現，替顔至雪糾正:“哪裡都對。”

女孩不知道從哪竄出來，死死抓住“顔至雪”的一邊肩膀。

面容平靜，眼神隐隐透着癫狂：

“你看的到嗎？天黑了…”

“顔至雪”瞥向窗戶外面，天空正繞過層層疊疊的高樓，肆意地往四面八方蔓延，戲谑的帶着最後一絲白晝和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