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斯故掉的眼淚不多,僅有的一行伴着一句讨厭的真相輕輕滑下,卻墜得嚴競的心髒沉了沉。
嚴競靜默看着他,沒有發怒,氣場反倒更令人感到壓迫。
半晌,嚴競說:“你以為你拼死護着的是他的身體,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孟斯故自然知道有關系,嚴競是身體的主人,這是不争的事實。可他既清楚嚴競與K.E是兩個靈魂,又無法忽視K.E曾與這具軀體存有深切聯系,因而在他自知蠢笨的執念中,護着嚴競在某種程度上便是護住已亡之人留下的為數不多的東西。
孟斯故想不出怎麼回答更合适,千言萬語,到嘴邊化作一句:“抱歉。”
聽到輕飄飄的歉意,嚴競才真正生出止不住的怒意。若說在此之前他厭煩孟斯故将他和那人混為一談,那麼如今,他更讨厭孟斯故分清之後視他為載體。
承載他們愛情的載體。
嚴競的眼神淩厲得似一把刀,他沒繼續糾纏身體所屬的問題,轉而說了件聽上去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告訴你雇傭兵的作戰服有問題的吧。”
孟斯故臉色微變,他思考過嚴競是如何知道的,又很快歸因于嚴競的身份會了解内部資料很正常。此刻嚴競提起,他直覺不太好。
他承認:“是,我在N獨立國的内部戰争見過那家雇傭兵,工作日志裡也如實記錄了。事後跟他說起,确實是他告訴我的。不過我想,這還不算洩-密。”
嚴競沒談及洩-密與否,隻說:“你有沒有想過,他搶占我身體的時間跟你到N獨立國支援的時間差不了多久,那一年裡,N獨立國内部戰争雇那家雇傭兵的隻有你見到的那場,他是什麼時候發現作戰服有問題,請總部協助研究的。”
“應該是…是我們去之前的那段時間,或者雇傭兵接其他任務的時候。”孟斯故頓時有些心慌,急急尋找可能的原因,“你什麼都不記得,怎麼确定他們那一年隻出過一次任務,說不定K.E早有所察覺,隻是沒寫進日志裡。”
“我是沒法兒确定,”嚴競說,“但我肯定,發現作戰服有問題,上報給總部的人不是他。”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當年是我發現新出現的雇傭兵不對勁,讓總部派人潛伏到那家國際公司獲取布料,秘密研究高科技材料。”
“不可能!”孟斯故下意識反駁,然而他記性太好,怎會不記得K.E的原話。
——去年第一次見到這支雇傭兵,我讓總部想辦法弄來衣服重點研究……
依據K.E所說的第一次見到雇傭兵的時間,那個發現并彙報的人實際該是嚴競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