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得到回答,孟斯故自顧自撐着那根登山杖進到衛生間洗漱,沒再多說一句别的。
嚴競頓感别扭,他跟着走到衛生間門口,抱手看向孟斯故。
他們通過鏡子對視,孟斯故吐掉嘴裡的泡沫,含糊地問:“怎麼了嗎?”
怎麼了?嚴競聽了,莫名更覺得别扭,語氣生冷地說了句“沒怎麼”,轉身走了出來。
他一出來,衛生間的門被孟斯故順手虛掩着扣上了。
嚴競坐到沙發上,盯着那扇門,越看越不順眼。他起身走過去推開,再一次站在門邊。
這一進去,正好撞見孟斯故準備上廁所。
孟斯故回頭看了他一眼,趕緊拽起褲子,“你怎麼又進來了?”
嚴競用食指指節随意敲了敲門把手,“昨晚為了幫你,把鎖擰開了,檢查一下有沒有壞。”
昨夜說的還是遞送毛巾,一夜過去就改了說辭。
孟斯故沒跟他計較,“檢查好了嗎,我要上廁所。”
“你上你的,我在這兒不影響。”
“你在這兒我尿不出來。”
“為什麼?咱倆又不是沒見過對方那兒長什麼樣兒。”嚴競聳肩,“還是說你打算當這幾個晚上什麼都沒發生過。”
話講到這,孟斯故明白了嚴競今早一連串的奇怪舉動是想做什麼,他有些無奈,“問題不在我,嚴競,是你怎麼打算。”
“什麼意思?”
孟斯故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喜歡男人,昨晚對你來說就是順便解決一下需求。如果你還是覺得男人跟男人做那事兒特别惡心,等會兒出了這個門,我發誓我會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争取忘得一幹二淨。
“如果你覺得沒那麼難以接受……”
“你會怎麼樣?”
“我也不知道,好像也不會怎麼樣,可能就是記着吧。”孟斯故自嘲般地笑了,“所以說取決于你,你不是讨厭我擅作主張嗎。”
問題丢回到嚴競身上,嚴競嘴唇動了動,遲遲沒能說出“那你忘了吧”。
他見識過孟斯故說到做到的本事——承諾不再喜歡的當晚就搬離隔壁,說了要遠離他就當即申請調離“清道夫”一隊,遇到突襲不想他幫忙非要自己來,被丢在荒無人煙的路邊都不懼怕。
嚴競想,大概今天他命令孟斯故忘記,孟斯故便真會想方設法讓自己忘記,昨晚的一切都可以不是真的。
可是……
看着面前的孟斯故,嚴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根本不希望孟斯故忘了。
相反,他想要讓孟斯故記得,永遠記得,而不是像剛才起床之後那樣冷冷淡淡的,一丁點兒特别的反應都沒有,再說出“昨晚對你來說就是順便解決需求”之類不順耳的話。那讓他心底說不出地麻,五髒六腑都好像亂了套,錯了位,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處于正常位置。
人也不正常了。
“能接受。”嚴競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此時沒什麼不清醒,重複了一遍,“我能接受。”
孟斯故眼睛睜大了些,顯然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嚴競……”
嚴競直視着他的雙眼,又道:“所以我會記着,孟斯故,你也必須記,我跟你的一分一秒你都不準忘了,得比記你跟那個人的過往記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