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早,傅一宇端着杯牛奶欠欠兒的推開戴秋铖房門,像海綿寶寶一樣亢奮,“起床了三仔!美好的陽光再次普照這片土地,懶惰的人們是得不到紫外線補鈣的!讓我們愉快的去高爾夫球場喝咖啡吧!”
迎面飛來憤怒的枕頭,“滾!”
這邊騷擾失敗,他又換塊陣地。
姬塵音不賴床,已經在大陽台上汲取新鮮空氣的同時練瑜伽了。
他戴着耳機沒聽到密碼鎖開合的動靜,傅一宇喊他也沒聽見,某人隻好掏出手機錄下來這波養眼的畫面當今天短視頻的素材,一邊拍一邊感歎,“這瑜伽墊商得打錢,多好的宣傳廣告。”
還沒拍夠三十秒,小周打電話來了,“喂傅哥,剛才那邊的設計師突然扔給我一堆修改意見,要大改,要求的風格與昨天簽訂時商定的風格完全不同,這對勁兒嗎?”
傅一宇想了想,仰頭灌進最後一口牛奶,轉身往回走,“不管她,你把昨天加班修改好的發我郵箱就讓大家回家休息吧,我直接和他們負責人溝通。”
“诶行,那我馬上發你。”
“嗯。”
姬塵音轉身正好看到傅一宇離開的背影,吓一跳,什麼時候來的?
等戴秋铖張哈揉發從卧室蹭出來,正趕上傅一宇在客廳來回踱步與客戶溝通。
那公關話一套接着一套,漢語應用算是被他徹底玩明白了,戴秋铖不善與人溝通,富家子弟的尊威也不允許他對客戶點頭賣笑,創業這些年,他連禮都沒學會怎麼送,這都交給傅一宇去做。
他真的有社交恐懼症?戴秋铖每日一疑。
等挂了電話,傅一宇朝他擠眉弄眼,“你說女人的報複心有多強?”
“嗯?”正在刷牙的戴秋铖沒明白。
“昨天你拒絕那妹子,人家扭頭就找事兒,要不你犧牲一下色相?”
“呸。”一口白沫子吐進洗手盆,“想都别想。”
“她是别想了,我剛挑撥離間讓甲方負責人開除她,直接換掉這個項目不穩定因素。”
“?”戴秋铖有些震驚,把嘴裡的泡沫涮幹淨,“怎麼做到的?”
傅一宇得意道,“憑咱這張三寸不爛之舌。”
“那我覺得你有點過了,畢竟你說這女人的報複心強,小心點吧。”
傅一宇沒當回事,“她都離職了,還能把我咋滴,掄菜刀砍我啊?”
回客廳一人捧着一台筆記本,嘴上說周末放松,實際倆人一個賽一個工作狂。
“漢服宣傳短視頻以五十秒古裝連續劇情形式吸引流量,選材隻有傳統的BG是不是太單調。”
戴秋铖從一堆報表中挪出視線,“怎樣才不單調?”
“現代人都追求特異獨行,說白了就是審畸時代,老一輩傳統的世界觀價值觀愛情觀是咱們這輩以下最不屑一顧的,要想獲得市場,就要在墨守成規的年代,突破曆史的局限,古裝題材,封建社會最不能接受什麼?”
“什麼?”
“以下犯上,陰陽颠倒,同性相吸,斷子絕孫啊!”
“……”戴秋铖有股不好的預感,“你别……”
但他已經攔不住傅一宇那發光發熱的神經病了,“所以,咱們拿所有系列拍清一色的老掉牙BG是絕對不行的,要想故事妙,性别要對調,霍格沃茲還四大院系呢,咱漢服宣傳也得雨露均沾,BG、GB、BB、GG全都搞起來!”
戴秋铖捂臉,“咱們簽的是品牌形象,不是服裝銷售,你建議的那三個雖然符合潮流趨勢,但不符合國情,會被限流的,小服裝商走這種吸睛套路救急可行,一個正經走大貨的公司這麼幹,路就窄了。”
“哦,那我再想想。”
“我求你好好想。把自己當作一個正常人再思考,别一天到晚跟關在阿茲卡班裡的瘋子一樣。”
“你才阿茲卡班,倫家是蛇院的高材生。”
戴秋铖懶得接話。
過了沒一會兒,“那就舍棄小愛,弘揚正統文化,突出古人氣節,演繹華夏文明上下五千年間文武少年浩然氣魄,國風少年自強不息,有深度有内涵符合國情也貼邊潮流,可行?”
“大概輪廓是這樣,具體得看劇本。不能中規中矩,要耳目一新,單純因為是漢服品牌去一味的貼靠古代并不出彩,要充分結合現代,做好古今文化的融合。”
“唉~設計幹着策劃的活兒,命苦呦~”傅一宇陰陽怪調,“你知道我想啥呢麼?”
“我不想知道,你閉嘴幹活就行了。”
傅一宇偏要說,“我覺得這套物料拍出來,得有你花錢也無法真正擁有我,那種若即若離,似萬人追捧的愛豆的效果。”說着說着就唱上了,“因為愛~所以愛~追星就要拿錢慷慨~”
戴秋铖打斷他,“你有能達到預期效果的神編劇麼?”
“還沒有。”
“别妄想一口吃成胖子。”
傅一宇沉浸自我暢想中,“編劇到位重要,選好模特更重要。”
“他們請品牌代言人了嗎?”
“請了個十八線小明星,畢竟沒錢嘛,給咱們那點服務費還扣扣搜搜的呢,都沒簽代理高速廣告的土老闆給的多。”
“那也得認真對待,第一單服裝類全系廣告服務,以後挪進手冊做案例很擡B格。”
“知道你看重,我這不全力以赴呢嘛~”
“有嗎?”戴秋铖咂舌,“成天吊兒郎當。”
“嘁。”傅一宇伸出手指,“如果有天我不說笑了,你秒回微信了,太陽脫離銀河系了,那離世界末日也不遠了。”
“我為什麼要秒回微信?”
“你看你,呵呵。”
緊張的工作氛圍延續到下午四點半。
中午飯都忘了吃,戴秋铖先扛不住了,筆記本一扣,“走,吃什麼。”
“啊?”傅一宇還在鍵盤上噼裡啪啦,猛然一問有些發傻。
“勞逸結合,吃點好的去。”
“你等會兒,嘶……我剛才想寫啥來着?”眉頭擰成大号川字半天,“靠,都怪你,我那麼精彩絕倫的一句話就這麼飛了!”
戴秋铖嫌棄道,“反正都是廢話,趕緊換衣服去。”
等都到地下車庫準備出發了,倆人還沒拿準到底去哪兒吃。
“要不問問小學弟?”
“不帶他。”
“帶着吧,孩子怪可憐的,出門在外房租都掏不起。早上我去看他,飯都沒有,在陽台學人家辟谷,靠日月精華活呢。”
這聽起來就很扯淡,“……你什麼時候改名傅媽媽了?”
“我這是弘揚社會關愛!”
“問,問,你問。”戴秋铖擺爛了。
姬塵音确實一天沒吃飯了,但他沒在家,收到傅一宇的邀請時正準備上課。
「我在兼職這裡呢,還有節課沒上,就不去了,謝謝」
「兼職?在哪兒?」
姬塵音沒回。
“完了,他說他有兼職。”
“哦,是有。”戴秋铖點頭,他倆就是在那認識的。
傅一宇眨眼,“你知道?你怎麼知道?”
“我車玻璃就是他學生砸壞的。”
“啊?你是說,他就是你口中那個姬?我還以為是那啥呢!”
“……”
“這樣吧,咱去接他一趟。”
他一直覺得傅一宇這厮總是有過于常人的熱情,“你别是看上他了吧,這麼殷勤。”
“啥玩兒?喝了吧您!”傅一宇一臉見鬼驚恐狀,“我可是直的!鐵直鐵直那種!”
“哦。”他就随口一說,這麼大反應幹嘛。啟動車,口嫌體直,去接貧窮小學弟。
等姬塵音散課出來,見到那輛最熟悉的陌生車以及坐在車頭朝他擺手的傅一宇和搖下車窗面無表情看向他的戴秋铖時,他承認自己的心狠狠地動了一下。
哪個小0能拒絕夕陽下,鋪着零散秋葉的街道旁,兩位金光燦燦攻氣十足的帥哥開着豪車專程來接自己下班的美好呢?
尤其是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時候。
許久沒開心過了,被遺忘腦後的笑容重新浮現在臉上,顯得有些生疏,他拉緊背包跑過去,聲音難掩喜悅,“師哥你們怎麼來了?”
“工作了一天,犒勞犒勞你。”
傅一宇這句話,跟閱讀理解一樣,你得帶着括号去解讀:(我倆)工作了一天,犒勞犒勞你(找飯店帶路)。
認識兩天,正事沒幹,光蹭吃蹭喝了,姬塵音好面子擡不起頭,“我不餓,你們去吧。”
“怎麼可能不餓,走了走了,人是鐵飯是鋼,少吃一口淚汪汪。”
他哪兒來那麼多騷話,戴秋铖逆向停車還沒車位,怕被貼罰單,“是爺們兒就痛快點兒。”
三人協商一緻去撸串啃小龍蝦。
一時不知道哪兒最合适,就去了簋街,胡大門前烏泱泱一片,排隊的人把馬路都淹沒了。
傅一宇調侃道,“好家夥,不知道的還以為升旗儀式在這兒舉行了。”
“怎麼辦?這麼多人?”姬塵音憂心。
戴秋铖握着方向盤慢騰騰從人群中蹭,還不忘斜眼瞟副駕駛向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傅一宇。
傅一宇果然沒讓他失望,“學弟啊,咱們來是為了吃飯不是為了排隊,你知道什麼生意最好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