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麼簡單的要求,服務員收起菜單,“好,您稍等。”
既然點了,那就吃,秦司霁雙臂交叉胸前舒适靠進絨軟的沙發裡,“敢在外面不看菜單點菜,不怕訛你?”
傅一宇笑眯眯,“有你在,我怕什麼。”
見他淡定應對很不爽,“這兒四五條鹹菜絲兒都要五十。”
傅一宇還是笑眯眯的,“你放心,就算要二百五咱也吃得起。”
跟這種上趕着的冤大頭較勁真沒勁。秦司霁無聊掏出手機,按兩下還黑屏,忘了,沒電了。
傅一宇看見了,“你是要給手機充電啊?”
“不然呢,給腦子充電嗎?”
先給你的脾氣充充電吧。傅一宇想了想,“我的畫稿明早就要給,要不你把手機給我,我用完了就給你充上,這樣就不用等我到後半夜了。”
“我可沒樂善好施的高尚品德,不好意思,不借。”
“我都請你吃飯了。”
秦司霁對着空空如也的桌面攤手,“飯呢?哪兒呢?”
“來了來了,飯來了。”服務員笑眯眯上菜,一盅燕窩紅棗枸杞小米綠豆粥,一碟醬醋小黃瓜,一盤金槍魚卷卷沙拉,四隻蝦仁豬肉燒賣,最後一份筍絲鴨片,“哥,慢用,有事招呼。”
看服務員離開的步伐,就知道後廚羊肉不多了,傅一宇笑出兩個酒窩,挑眉示意他趕緊吃,“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咱倆都短。”
“呸,你才短。”
“是是,”傅一宇點頭,“你是老大,你老大了。”
許久沒跟人這樣順滑地抛黃嗑了,秦司霁本能般地怼回去,“是啊,不像你老六老六了。”
說完倆人都不約而同互視對方爽朗笑出聲,可笑音落後,無聲的尴尬。
廳内落針可聞,秦司霁為了掩飾不自在把那一勺勺粥嘬得滋滋響,傅一宇的視線定在窗外整齊有序延伸至遠的燈光,他的心境如湖面一樣平靜,是時候拿出成長後該有的态度了,他轉回來,認真看向埋頭喝粥的老大,“對不起,當年是我的錯。”
秦司霁手一顫,放下本來要送進嘴裡的素白瓷勺,擡眼目光撞上那份真摯,匆忙閃回湯碗中,沉默中暗自檢讨方才的咄咄逼人,他也實在狠不下心徹底不理傅一宇,就像忘記當時那段苦悶時光般,“沒,那時年輕氣盛,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聽到秦司霁如此輕松釋然回應,傅一宇詫異,“你真這樣想?”
“……嗯……的吧。”
“真的不怪我了?你原諒我了?”
這人是非要讓我把他打一頓?罵一頓再說狠話拒之門外才甘心?找虐體質啊?秦司霁皺起眉頭,“是啊。你道歉了,我接受了。”
“那……”
“诶,”他知道傅一宇想說什麼,趕在未開口之前提出,“做朋友就算了,我已經受夠你了,你就放過我吧,心累。”
“你不是接受道歉了麼?”
“對啊,我接受你結束咱倆之前恩怨的悔悟了,所以咱們現在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傅一宇很想把秦司霁的頭蓋骨掀開看看他的腦子是不是反着長的,正常人接受道歉後不該是和好如初麼?怎麼到他這兒直接變成比仇人都慘的陌生人了?
可這是他二十五歲以來第一次試圖挽留一個人,怎麼能失敗,那也太丢臉了,“不對,你還是生氣,其實那天我看你渾身濕透了就拿外套找你來了,可自尊心作祟,看見你把頭轉過去了我就沒靠近,你看我後來又主動幫你解圍了不是?我是真心實意向你道歉的老大,我們和好吧。”
“哦,”秦司霁不為所動,“謝謝你幫我解圍,充電線就借你當做回報,我們扯平了。”
“……”如果那些曾經被傅一宇決絕斷交的朋友們看到他此時的挫敗,大概會放炮慶祝報應的輪回。
“那就這樣,”秦司霁擦嘴站起來,“謝謝你的晚餐,味兒還不錯。”
就這樣輕描淡寫後離開了,留下傅一宇一個人坐在空蕩的大廳裡,良久一聲低罵,掏出手機,他現在心情很不爽,不爽就會拿微信裡的人撒氣——瞅誰不順眼就删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