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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微妙的氣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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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不專注,導緻三小時的畫稿拖到天亮才勉強滿意收尾。打包發送郵箱對窗舒展懶腰,今天不用去片場跟陳導溝通畫面,他打算舒舒服服睡個囫囵覺。

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件事要硬着頭皮完成——還充電線。

路不遠就在隔壁,酒店八層,其中套間占三層,他為了避開和陳導日夜同歸沒話找話,特意選擇陳導下一層入住,照理說,老大不可能不知道他住哪間,卻出現在隔壁,這不就是變相靠近麼?傅一宇認定這個想法,一定是自己給出的台階不夠大,落不下秦司霁那雙樂山大佛腳,反正也豁出臉面道歉了,不如就再誠懇一點,失去老大這個無話不談臭味相投的知己絕對是他人生一大損失,既然有機會挽回,就一定要把握住。

秋衣秋褲套個浴袍,連襪子都沒穿登着拖鞋拽着電線頂着雞窩頭黑着眼圈就敲門去了。

傅一宇是中度近視眼,這不可怕,但遇上同樣不喜歡戴眼鏡的遠視眼秦司霁同學,場面就很微妙了。

打開門,揉眼發困的秦司霁甚至都沒認出是誰,打量眼前模糊的衣着更迷糊了,甚至以為新換了保潔,一邊納悶怎麼穿成這樣一邊奇怪時間過早,下意識推遠,但推遠了傅一宇看不見,他就往前貼,“不是,你眼都沒睜開就推我?”

聽清聲音,秦司霁起床氣上來了,“有屁快放。”

“還你線。”

秦司霁無情抽走充電線,後退一步準備關門,傅一宇順勢跟上,進屋了。

“出去,我十點上班。”

“哦,我今天不上班。”

秦司霁邊說邊朝卧室走,“那就回你自己的房間去。”

傅一宇打量着客廳散落的布料以及茶幾旁豎直的人台,心想這是重操舊業了?跟随秦司霁進了窗簾密合溫暖昏暗的卧室,“行了,攤牌吧,你一開始就想跟我和好,不然怎會住我隔壁。”

“哈?”已經坐到床上掀被準備挪進被窩的秦司霁厭惡地看向床邊那個狂妄自大又自戀的虛影,“撒泡尿照照吧,染頭白毛真把自己當燕窩了?”

傅一宇當他嘴硬,更确信了,居然過去掀秦司霁被窩,涼風灌進來,氣得某人渾身抖,馬景濤般咆哮,“滾出去啊煩不煩!”

毫無防備的還笑嘻嘻的傅一宇被吓得腦細胞全消就地死機。

“有跟我嬉皮笑臉的功夫還不如回家看看阿姨!你都多久沒回家了!”

“……”

察覺自己語氣偏重,秦司霁聲調緩和下來,“跟自己媽媽置氣是最蠢的,不就一句有本事别回來,這樣的氣話你怎麼能當真。”

傅一宇此刻心情比房間還陰暗,蔫頭耷尾,落寞了句,“你不懂。”就這樣離開了。

看來是聽進心裡去了,傷到他了。秦司霁雙手搓幾下臉,摸到剛才甩在枕邊的充電線連接到手機上,歎了口氣。

原生家庭幸福成長起來的孩子,怎麼可能懂,「有本事就别回來」,不過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父母在他五歲時離婚,因為爸爸在媽媽懷孕期間有了外遇。可爸爸并不認為自己有錯,奶奶還向着爸爸說是媽媽沒本事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媽媽堅決離婚,他爸爸便當着他的面暴打媽媽,逼着媽媽憑空簽下欠款五千的借條,他上去阻攔爸爸,被一腳踹開,頭磕到炕磚上直接昏死過去,再醒來時眼前白茫一片,病床旁仍是親人的争吵,奶奶和姑姑們非但不責怪爸爸,還反過來罵媽媽不懂照顧孩子,甚至責怪年幼的他不懂事,不懂得在爸爸發火的時候及時躲開。

就這樣上了法庭,奶奶讓爸爸管法官要媽媽陪嫁過來那對金耳環,還讓留下孫子好讓媽媽按月支付生活費,氣得法官當庭責罵爸爸一家,把他判給了媽媽。

媽媽帶着他搬離村莊住進市區,給他遷出戶口,可接下去的日子更難了。

媽媽起早貪黑去工作,根本顧及不到他,幼兒園費用太高送不起,隻好把他成日鎖在家中,租住的房子在一層,每日下午,他都會爬上床頭靠近窗戶,透過一道道鐵欄杆羨慕的看着在眼前嬉鬧追逐的小朋友。

突然有一天,一個小男孩發現了他,問他為什麼不出來,他說媽媽讓他看家,不能出去,小男孩把其他小夥伴都叫來,說要帶着他一起玩,雖然仍是隔着一道牆,他已經很滿足了。

小男孩又問他有沒有玩具,這樣太無聊了。

他二話不說進屋把他所有的玩具一件一件扔出窗外,看着那些小朋友開心的玩他的玩具,他比自己玩還高興,可就在這時候,媽媽回來了。

“幹什麼呐!”媽媽嚴厲的怒吼吓走了所有人,他站在欄杆裡手足無措,他很想把玩具撿回來不讓媽媽這麼生氣,可是他出不去,隻能看媽媽一個個撿起扔進包裡、捧在懷中,随着門鎖一道道開解,高跟鞋哒哒哒繃緊他的神經,他蔫蔫地從窗台上下來,抿嘴跪坐到床上等候媽媽的責罵。

就像爸爸對待媽媽那樣,他已經準備好了。

事實也沒令他失望,媽媽進門便把那些玩具砸向他,大聲說着他那個年紀理解不了的話,等說完了,他才諾諾出聲,“我隻是想和他們玩。”

“外面就那麼好玩,我給你買了這麼多玩具你不玩,你扔給他們!難道媽媽給你的還不夠多!讓你惦記着外面!外面到底有什麼好!”

媽媽一邊打他的屁股一邊痛哭,他也哭,即便挨打還牢牢抓着媽媽的衣服,“我不出去了媽媽,我再也不跟他們玩了!外面一點也不好,我不喜歡外面!不玩了,嗚嗚嗚不玩了……我就在家,我哪兒也不去……”

自那以後他變得更沉默寡言,窗外的小男孩再怎麼叫他,他也絕不再靠近,電視的聲音調到震耳欲聾,餘光那扇圍着鐵罩的窗,像巨獸大張鋸齒的嘴,他恐懼。

時間一晃上小學了,因為不愛說話,又沒上過幼兒園,形象也亂糟糟的,沒人願意跟他說話,他總是一個人。

他也不懂作業是什麼,老師說的話他更聽不懂,很快,他就成為班裡成績最差的學生。

老師叫媽媽來,說他年齡小,不如明年再來,媽媽生氣的把他領回家,又打又罵問他為什麼不好好學,他心裡清楚其他小朋友在幼兒園就學了所以老師沒仔細教,但他不會說,他隻能挨打。

日子一天天過去,因為小時候自己在家隻能靠電視機發出聲音作伴,導緻近視看不清黑闆,産生厭學心理。老師不止一次跟他說要家長給他配眼鏡,可他回家看到媽媽辛苦工作,算計家裡每一筆開銷,他不敢開口。

反正都會過去的,他就這麼混日子,混到老師當着全班同學罵他是廢物,是傻子,同班同學跟着起哄罵他大傻子,嫌棄他擠兌他,他依舊不說話。

後來升初中了,媽媽憑努力賺錢積攢下來的錢買了套大房子,雖說有貸款,但日子也比之前好太多。

那天媽媽高興地問他想要什麼,他說,他想要一副眼鏡。

剛得到眼鏡時他勵志奮發圖強,好好學習,可過去落下的功課太多了,他跟不上,逐漸的就又擺爛了。

他依舊沒有朋友,老師也一遍遍地因為他的諸多問題找家長,可他心底已經認定自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沒用的廢物,所以無論老師和媽媽如何引導他,他也不痛不癢,他的朋友,就隻有家裡那台電視機。

那時候流行港台電影,□□匪盜快意恩仇,他很快就學會了。有天後桌同學偷偷拿走了他的筆,被他發現後死不承認,周圍同學起哄偏袒偷筆的同學,身形高出同齡人半頭的他一氣之下拽起那個人,惡狠狠地說把筆還給他,不然就把眼挖出來扔進河裡,把周圍人都吓壞了。

自那以後男同學們便都躲着他走,反倒是女同學們喜歡讨論他。

不過事情很快有了轉機。初二有一天大課間,同桌和另外幾個同學聊周星馳電影,他正巧看過,于是無心接了一句電影裡的搞笑台詞,惹得同學哈哈大笑,追着他再說幾句。

從沒有人對他笑過,他短暫愣神之後試探性地又說了幾句,笑聲引來半班的同學,短暫的幾分鐘,他成為了班中的焦點,原來融入集體這麼簡單?此那以後他變得愛說玩笑,别人說什麼他都搭話,别人有點小困難他也十分願意幫忙,被占便宜也樂呵呵不計較,逐漸的,就混成了随和老好人的形象。

他媽媽發現自己孩子不再陰郁寡言,高興的和朋友分享這件事,朋友說這樣的情況更糟,孩子恐怕轉變成微笑抑郁症,越這樣越要注意心理發展,可媽媽不信這些,一個人隻要開朗起來,那就是沒問題,所以自小那些批評貶低的口頭語更變本加厲,因為她認為無論自己說什麼,她的兒子都能微笑面對。

兒子沒考好,她就說「你為什麼不好好學習,成天就知道看電視。」

兒子按時按點上學,她還嘲諷「學習那麼爛,倒是一天不落,還挺愛去。」

兒子衣服破了,她就批評「這麼廢衣服,我都按最大号的給你買,想着讓你多穿幾年,這都是挺貴的衣服呢!你倒好!」

鄰居是個猥瑣中年大叔,表面對他們母子倆關心備至,但其實是個喜歡猥亵男孩的變态,總借着放學的時候在樓道口攔兒子,對兒子上下其手,甚至仗着兒子不懂親他的臉和嘴,甚至有次直把他往自家床上拽,隐約知道是不好的事情奮力掙脫才躲開。兒子借朋友之名闡述探口風,她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變态為什麼不摸别人就摸你朋友,你朋友一定有問題」,所以兒子選擇憋進肚子裡,默默忍受到畢業媽媽改嫁搬家。

媽媽二婚嫁給了一個同樣有暴力傾向的男人,他阻攔,卻被媽媽訓斥不要影響家庭和諧。于是母子倆的溝通就更少了。

高中時有同學送兒子一盆植物,兒子很珍惜,一直精心養護,直到某月,老師看中兒子的繪畫天賦,要帶他到外地看些展覽,走前叮囑她這是他最喜歡的東西一定要按時澆水,可回家後發現花盆裡泥濘不堪,植物的根被泡爛,都臭了。生氣質問她,她卻毫不在意說「就給你養死了你能怎麼的?」

兒子說想離家出走,她說「那你滾吧。」

兒子說想自殺,她就說「那你就去死吧。」

到後來又離婚了,母子倆基本不再溝通,就像搭夥過日子的陌生人。

……

傅一宇真的不想回憶過去,母親的所作所為,是他半生的痛。

他在别人眼裡是個快樂的人,總是笑着,但當他獨處的時候,總是面無表情,他對一切保持興趣,但其實他對一切都毫無興趣。

他愛笑愛鬧,是因為别人喜歡愛笑愛鬧的他。

為了迎合别人形成的人格,不是真正的自己。

沉默吃完早飯,他決定回家看看,左不過半小時的路程。

告訴出租車司機地址,司機跟他侃大山,說要修半小時到北京的高鐵,市裡房價飛漲,政府要有大動作,尤其是他目的地這片小區離火車站近,早買的都發财了。

這跟他也沒關系,随便點頭應付了幾句,滿腦子想象媽媽見到他的反應,是依舊會用嘲諷地語氣說「還知道回來?不是再也不回來了嗎?」,還是冷漠地不言語視而不見,光想想便心生膽怯。

到樓下,有門禁,他居然不知道自家門牌号。猶豫着撥通久違的号碼,響了幾聲,接通了,裡面傳來入耳便熟悉到想落淚的聲音,“喂?小宇?有事嗎?”

“……”他喉嚨有些抖,握拳,大拇指指甲蓋摳着食指上的肉發白,好費勁含糊出一聲,“媽………………我在咱家樓下,門關着……我進不去。”

對方空白幾秒後傳出幾聲桌椅急挪的碰撞聲,“等等,等會兒啊,我這就下去接你去!别動!”

怎麼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不一會兒,媽媽披着衣服,手裡還拎着包,見到他,眼角細紋彎出歡喜的弧度,就像從未和他産生過隔閡,親切挽住他胳膊往車庫走,“回來的正好,我把之前老房子賣了,需要你簽字才能過戶,我啊~剛給中介打電話,咱們這就去房産交易大廳辦這事兒。”

他從不知道家裡的房子寫的是他的名字,“你……賣房子幹啥?”

“這不正好趕上漲價了,我往外抛抛,現在都搶房子呢,轉手快。”拉着他上車,他才發現媽媽又換車了,不過後視鏡上懸着的,依舊是他上學時路過兩元店時心血來潮買回來的招财貓車挂。

紅繩發舊脫線,與嶄新的車格格不入。

他盯着車挂入神,媽媽看見了,笑着伸手摸順兩把吊穂兒,“還記得不,還是你買的呢。”

“是,挺老的東西了,沒扔啊。”

媽媽啧的一聲,“這還挺好呢,扔了幹嘛。”

“哦。”

“系安全帶。”

他趕緊照做。

怎麼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呢?他托腮望着窗外,倒影中能看到媽媽時不時笑着看向他,可他不知該如何回頭迎接這個笑。

到地方懵懂着,人家讓他簽字就簽字,讓按手印就按手印,忙活了大半天,該吃午飯了。

“走吧,媽請你,想吃什麼?”

“不回家?”他問道。

他媽媽一愣,“你着急走嗎?”

“啊?”他沒明白媽媽為什麼這麼問,“不着急,出差回來的,還有一個星期才走。”

“哦,工作忙不忙?還天天開會嗎?今天回哪兒?住的地方環境行嗎?”

突如其來的關心砸過來,他難以招架,像個頭次上轎的大姑娘扭扭捏捏,緊張兮兮,“就就就還行,公司發展的不錯。”

“啊那就好,你那會微信上跟我說的跟同學開公司的時候我還擔心來着,心想要是碰到麻煩就求你大舅找找人幫幫你們,你大舅在北京也有不少熟人,有困難了别憋着啊。”

“啊……嗯啊,知……知道了。”

母子倆上車,媽媽系好安全帶後突然看向他,他雙手瞬間拉緊自己的安全帶,忐忑問,“怎……麼了。”

媽媽伸手摸摸他炫白絨絨的頭,“怎麼染這個色?跟老年人似得。”

“……就”,他以為媽媽是在責怪他,嫌棄他,本能的局促不安,鼓起兩分勇氣,小聲說道,“就,感覺比較特殊,紮眼。”

說完閉眼準備挨罵,卻聽到媽媽笑了一聲,頭頂那隻手揉了揉他的白毛,“你打小就喜歡另類,哈哈。”

他突然說不出話。

難道媽媽很關注自己嗎?怎麼會知道自己喜歡别具一格?

到飯店服務員遞過來兩本菜單,媽媽熟悉翻着,“上次同學聚會來吃着不錯,他家這烤鴨挺好的,你嘗嘗?啊對,你剛從北京回來,吃什麼烤鴨啊,啧,那,嘗嘗魚頭泡餅?也是他們家特色。”

“我在北京也不是成天吃烤鴨,再說那是南京傳過來的,也不算北京特……”話說到一半,看到媽媽皺眉憋着什麼似得表情,他收斂起平時屁溜溜的欠揍模樣,規規矩矩道,“就吃烤鴨吧,魚頭也嘗嘗。”

媽媽皺起的眉頭舒展開,竟是在憋笑,“兩道大菜,你吃得了那麼多嗎?也不能光吃肉,還得點點兒炒菜呢,你要是想吃,下回回來再……”媽媽的話也說到一半頓住,轉變口風,“你看看還想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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