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們會笑,笑我是小醜,笑我是小醜。”
“你扮成小醜就不該怪别人笑。”
小醜沉默片刻,反問,“你呢,他們為什麼笑你。”
姬塵音否認,“沒有人笑我。”
“有,他們都笑你,你死了,他們笑的更大聲。”小醜高舉匕首,“我是小醜,我喜歡笑聲。”
“我不是小醜!誰都不能笑我!”
噩夢驚醒,粗重的呼吸、亂砰的心跳将他拉回現實,房間裡昏暗但香氣溫馨,窗外車水馬龍好不熱鬧,側頭身旁,陪他一場荒唐的人不見蹤影,伸手撫摸褶皺的床單,與昏睡前那套不同,絲滑微涼,掀被坐起來,除了某處痛覺與疲憊,其他地方倒清爽,看來是被仔細清洗過。
他精力真足。姬塵音感歎,又歎自己睡得真香。
可是人呢,為什麼誰都不在。
對方并沒有幫他穿衣服,他從小沙發上随意撿起件襯衫披到身上,熟悉的氣息給足了安全感。走出卧室剛打開客廳的燈,三個傻帽刷指紋擠進來了。
短瞬的對視,姬塵音拉緊了包裹身體的襯衫,但一雙長腿遮蓋不住。傅一宇扭頭避視順便遮住老大的眼,秦老大扒拉他的手不理解,傅一宇小聲但都能聽到,“朋友妻不可欺,别看别看。”
戴秋铖黑着臉走近姬塵音,姬塵音有些吓到後退了半步,臉更臭了的戴秋铖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給單薄的人披上,“你回隔壁把衣服穿好,簡單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再來。有話要說。”
“嗯……”姬塵音悶頭出去,戴秋铖的意思很明顯,他能聽懂。
他也無比後悔,可現在後悔沒用了。
手機背包都扔了,自殺不成,放縱失身,即将被趕到大街上自生自滅,一通操作把自己逼上絕路,小醜說的對,他很可笑。
如果這是他人生劇本最後的篇章,他坦然接受。失去一切結束,總比後悔無為庸碌強,至少他為自己努力過,奮鬥過,沒人要求所有故事必須擁有一個HAPPY END。
套上好幾層能抵禦寒風的衣服,私人物品并不多,胡亂硬塞進行李箱後潦草出門,他沒有怨言,輕輕叩擊房門,隻想最後和這些幫助過他的人道聲感謝。
秦司霁開的門,看他裹得嚴嚴實實,詫異問戴秋铖,“隔壁沒暖氣?”
“啊,不是……”姬塵音有點卡殼。
“沒到供暖的時候呢。”戴秋铖也過來看他的全副武裝,“這兒開空調了,隔壁沒開……但是會冷成這樣?發燒了?”
疑問着伸手要探姬塵音額頭,姬塵音吓一跳後退了半步,戴秋铖的手尴尬懸在半空,當着秦司霁的面就這麼收回來太丢臉,于是進一步,強硬地把手心鐵道姬塵音額頭上,“不燙,沒發燒。”
秦司霁幹咳了聲,姬塵音不動聲色微微躲開,“那個我來是想說……”
不等他道完離别的感謝,傅一宇懷裡抱着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從裡廊出現,“嘿你收拾的真快,但得等會兒才能讓你進,來來老大别裝稻草人了,幫我收拾收拾先搬過去一批。”
姬塵音懷疑自己理解錯了,直球問戴秋铖,“你不是要我走?”
戴秋铖迷惑,“我為什麼要你走?”
“……那你為什麼不讓我走?”
“……難道你想走?”
“……”
“……”
相顧無言,兩人關系是疏是密,全憑現在談話的走向決定,雙方都很謹慎。
“我以為……你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我好像理解偏了。”姬塵音小心翼翼探測。
“你确實理解偏了,”戴秋铖解釋,“老大要加入,重新分配了一下,你跟我住一起,他倆住一起,讓你收拾東西是為了換房間。”
“……哦。”原來是這樣,他不用流落街頭了。
“對了,你的錢我退回了,收到了沒?”
姬塵音有些窘迫,“我手機丢了……”
戴秋铖抿嘴垂眼看看他,“嗯,明天再說。”
“嗯。”姬塵音乖乖點頭。
這幅低眉順眼的樣子十分惹人憐愛,戴秋铖想rua一下那蓬松的頭頂,理智将他勸返,轉手整理兩下衣領,“身體……沒事吧?”
姬塵音的臉頰肉眼可見蹿上醺醉紅霞,羞得他睜不開眼擡不起頭,“還好,隻是……有點小疼。”
“啊,那我下次注意輕……呃……”
說什麼?下次?說的人愣了,聽的人也愣了。
打破尴尬還得靠沙雕二人組,倆人哼着高老莊娶媳婦兒的曲調擡着那堆東西,歡歡樂樂沒腦子似的,“呦小兩口甜蜜着呢?”傅一宇嫌棄調侃戴秋铖,“大少爺你倒是搭個手,光顧着談情說愛?”
戴秋铖白他一眼,撸袖子往裡去,“就你破爛多。都給你扔了。”
“那都是朕的寶貝。”
他們在說什麼,為什麼把我和戴秋铖歸到一起,我們不是那種關系啊?姬塵音想澄清,但找不到開口的時機。他看着事後反應平靜的戴秋铖,心想原來是個深櫃?
徹底整理幹淨已經是一個小時後,四個人都要累癱了,各自回房間休息,各有思慮。
就這樣甯靜的迎來周六的早晨,最先醒的是傅一宇,埋進舒适的厚被裡瘋狂發群消息,問早餐吃什麼。
戴秋铖被他震醒,“點外賣。”回完關機繼續睡。
秦司霁被他震醒,怒氣沖沖推開他房門,壓上去騎着猛地暴揍一頓發洩不滿。
姬塵音沒手機,良好的生物鐘将他喚醒,清晨的瑜伽是每日的必修課,知道戴秋铖還在睡,所以在卧室陽台晨練時特意放小音響的音量,前面簡單的熱身動作柔韌良好,導緻忽略了自己的身體情況,下腰一叉腿,“啊!嘶……”
喊叫驚醒一牆之隔的戴秋铖,兩間卧室陽台相通,戴秋铖從拐角奔過來時,正巧看到姬塵音側卧癱倒龇牙咧嘴,“你怎麼了?”
他難以啟齒傷患處,隻好撒謊,“拉到筋了。”
“……這幾天先别練了。”
戴秋铖蹲下扶他,腰用不上勁起不來, “我……要不你抱我吧。”請求雖然很丢臉,但他也不能一直癱在陽台上。
戴秋铖很樂意效勞。
但沒就近,倆人轉頭去了戴秋铖的房間,因為胳膊還有傷,戴秋铖氣喘的粗了些,可是姬塵音不知道,被放到床上躺下的他聽到耳邊粗重的喘息吓得不輕,“我今天不行了,你讓我緩兩天。”
戴秋铖掀被拿起眼罩準備繼續睡,納悶,“緩兩天?”
姬塵音看他拿眼罩,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你幹嘛把我抱你屋來啊。”
對啊,隔壁不是傅一宇了,他給忘了。輕咳一聲,“方便看着你,我再睡會兒,有事拍我。”
“……哦,好。”他輕輕鑽進溫暖的被窩,半坐半靠倚着頭看背對着他側卧的戴秋铖,腦袋裡空空的,視線很專注。
戴秋铖突然開口打破甯靜,“學校的事你想怎麼處理。”
“嗯?”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戴秋铖轉身平躺側頭摘下眼罩,“你的事我們都查清楚了,如果想平息謠言,我讓老六去辦。”
他當然想,“不會很麻煩吧?”
“不麻煩。”反正去幹的也不是他。
“哦。”
戴秋铖注視天花闆想了想,起來從床頭櫃裡翻出一部手機遞給姬塵音,“先用這個吧。”
姬塵音接過,“……謝謝。”
戴秋铖又睡了,姬塵音捏着手機琢磨琢磨,怎麼有一種被金主包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