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珩津一聲不吭盯着他,看得單粱心裡發毛,“不早了,您早點休息!拜拜!”
才跑半步就被拉拽進滾熱的懷中,濃烈的酒氣熏得單粱恍惚,戴珩津醉歸醉,行為雖然有些粗魯,思維倒還清晰,手順進單粱的褲兜掏出手機,别問他怎麼知道的密碼,解鎖後熟練找到兩人溝通的暧昧信息,生氣地把手機往地毯上一甩,“還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麼?”
“不是不是,”腰被戴珩津捏的生疼,單粱狂拍他肩膀想要掙脫,“老闆你先放開我,咱有話好好說,暴力解決不了問題!隻會造成工傷!”
“工傷?”戴珩津放開一隻手提拽單粱衣領,逼近,樣子有些可怕。
單粱撇開臉,推他,“對對就是工傷,你把我打壞了還得賠錢又耽誤我上班,最後不合适的還是你啊!所以放開手咱們都沒事!”
戴珩津沉默了,像是在思考又像喝多了卡殼中,但一雙手還是緊緊箍着單粱,使出渾身解數掙脫都沒用。以後一定要多吃點,跑路都沒力氣,單粱内心哀嚎着。
“工傷……來,我看看傷哪兒了。”感情是因為酒醉反應慢了好幾拍,不由分說掀起單粱的衣服,胡亂摸索尋找,“工傷在哪兒?嗯?”
平時看着道貌凜然不苟言笑的,怎麼酒品這麼差?單粱忍無可忍,擡起胳膊朝戴珩津肘擊,終于成功脫離禁锢。喘着氣,戒備看着捂着額頭模糊不清的戴珩津,“戴總,我雖然私下賣身賺錢,但也不是随便讓人欺負的,你有錢我沒錢,你是老闆我是員工,難道憑這些我就該低你一等?你想酒後亂性就直說,我明碼标價,這樣不清不楚地占便宜,都不如那個色鬼老教授。”
話音飄散一會兒,戴珩津嗤笑一聲,“你以為我想睡你?就你這爛貨?也配?”
性格真爛啊。單粱受辱心中的小火苗蹭蹭往上蹿,但他覺得沒必要和耍酒瘋的偏執男上綱上線,也争論不出結果,所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撿起手機,咬牙切齒大步去開門,關門前丢一句,“早點休息吧戴總,酒醒了再聯系我。”
方才殘留懷中的柑橘香淡去,戴珩津疲憊癱靠進沙發裡,目視懸頂的水晶燈出神。
他生氣的根因,是在後座恍惚看到單粱回複對方信息時明朗的笑容;或是在酒桌上,華峰物流沙比老總色眯眯盯着單粱,趁單粱出去結賬時不加掩飾地問這個小助理能不能送給他陪睡,隻要舍得給就答應把運輸價格降下來時;亦或是單粱對這些肮髒毫不在意,隻看重金錢的态度。
揉着被肘擊的肩膀,越想越氣,氣得酒都醒了。打電話阻止單粱去赴約,就兩個字,“回來。”
單粱也很生氣,氣到在地下車庫裡哐哐踹車輪胎洩恨,接到電話,罵罵咧咧地上去了,倒要聽聽戴珩津還想說什麼。
一進屋,四目相對分外眼紅,單粱破罐破摔走到他面前,“戴總找我什麼事。”
一生氣就叫他戴總,戴珩津奇葩地甩出兩張剛打印好還熱乎的英文文件,“把這翻譯完了再走。”
單粱怎麼也沒料到會給他來這出,頭腦發懵雙手捏着文件,“這些你自己看不懂?”
“喝醉了,眼花。”
“……”
“書房有詞典,去吧。”
靠,這孫子。還翻詞典?我直接拍照上網翻譯,等着瞧吧。
他轉身去書房,被戴珩津叫住,“手機給我,機密文件不能外傳。”
“……”算你狠!
單粱抓耳撓腮研究外語時,戴珩津就坐在客廳,看張施澤一會兒一條短信問單粱在哪兒出發了沒,拍照發約會地點,甚至還有酒店的夜景大床以及精緻的晚餐照,輕蔑地逐一删除抹去痕迹,對方打過來電話一律拒接。
張施澤并不知道單粱被扣下了,認為這在故意愚弄他,氣急敗壞,決定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點顔色看看。
淩晨三點四十三,單粱才把文字捋通順,讀了三四遍沒問題後到客廳找戴珩津,發現戴珩津早睡沉了。
憑什麼我辛辛苦苦熬夜加班,你在這兒酣睡香甜不知今夕是何年?不爽之下,損招上頭。他把辛苦翻譯出來的文件珍惜地散擺到地闆上,制造混亂的假象,然後呲着牙壞笑撲上去輕手輕腳扒戴珩津的衣服,有秩序地鋪散在通往主卧的路上。搬着死沉的某人回房間,還不忘趁隙鑒賞某人的身材,雖然沒有輪廓分明的大肌肉塊,但整體結實勻稱還算養眼,手感也不錯,沉睡的地方尺寸也很可觀。
總感覺還差點什麼,哦對,還有他自己的衣服。
不過要想把戲做真無懈可擊,還得多費一些工夫。
【第二天清早】
戴珩津頭腦鈍痛清醒過來,眯開眼,覺得胸膛上壓着沉甸甸毛茸茸的東西,向下一瞥,吓得雙目瞪圓,手忙腳亂地推開半趴在自己身上的單粱,就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驚恐掀開被查看,□□,同被窩裡的單粱也是。
他迅速回憶昨晚始末,隻記得最後在沙發上思考公司的事,往後發生了導緻現在這情況,完全沒有印象。
“喂,喂。”戴珩津用力拍打睡得很熟的單粱,“醒醒!”
單粱忙活一晚才剛閉眼不久,揉着眼迷糊坐起來,長着哈欠,“啊……老闆早啊……怎麼了?”
“你……”他剛要問,但看到單粱散布脖頸、胸膛的一塊塊紅痕,再看到那微腫的臉頰,手腕處似有似無的掐痕,怎麼看都像是自己強行暴力發生了什麼的事後現場,“我……”一時語塞。
不,這些也有可能是僞造的。他佯裝鎮定起來,不經意的一瞥,看到了地闆上使用過的計生用品,還不止一個。
扶額無語。
單粱憋笑險些憋出内傷,全靠演員的自身素養沒笑場,故作淡然,“沒事的老闆,是我看你穿的太厚,睡得不舒服幫你脫外套,誰知道你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我也有責任,我不會拿昨晚的事要挾你的。”
戴珩津聽到這話會感激涕零嗎?會巨石落地嗎?不會,他隻感到翻湧欲出的惡心。
都怪自己酒後意識薄弱讓對方有可乘之機倒打一耙。單粱的目的不難猜,也達到了。無論這事真假,一步之差,地位對調了。
此後他再苛刻要求單粱做事,難免不會受今日之事影響而清減幾分。
戴珩津不加掩飾的厭惡,單粱也習以為常,起初不願同流合污的自尊心也正是被這些近似的鄙夷嫌棄慢慢磨得低入塵埃。如今的他隻想在三十五之前攢夠五百萬後出國,在無人認識他的地方改頭換面重新開始。
戴珩津也很後悔當初酒桌上對單粱過分的關注,導緻今天這樣進退兩難,起初傅一宇深夜發消息讓他雪藏單粱時,他還對這個人一無所知,看過個人簡曆後意外發現單粱有武術根底,也正是因為武打動作出色才從衆多群演中脫穎而出,不是廣受關注的明星,隻有幾篇潦草簡短的介紹報道,負面新聞倒是不少,清一色的花邊黑料。明知道是這種人,還要跟他染上關系,自己也病得不輕。
戴珩津心煩不想說話,簡單套上身睡衣出卧室,眼前的一地狼藉更讓他頭疼,“出來,收拾幹淨。”
單粱屁颠颠出來穿衣服收拾殘局。
此後半小時兩人無交流,單粱也知道自己玩笑開大了,賣好似得把昨晚奮鬥五小時的文件擺到戴珩津面前,“老闆我做完了你看看。”
“你用了多長時間。”
單粱抿嘴,撒謊縮短時間,“三個小時吧。”
戴珩津看都沒看,随手拾起扔進一旁的垃圾桶,“五分鐘能完成的事,你做三小時。正經事情做不好,總想着撈偏門,你這輩子能有什麼出息?”
單粱真不是好脾氣,他隻是為了實現自己遠大的目标選擇忍氣吞聲,他非常認可網上那句話:生活就像XX,如果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他人微言輕誰都得罪不起,反抗隻會遭受更嚴重的壓榨。
他在片場脾氣不好愛捉弄人,也是長期受摧殘發洩解壓的扭曲方式。
但現在沒有那樣的機會發洩了,他隻能不斷勸說自己,再忍幾年,很快就過去了,錢到手才是自己的,沒必要為了那點僅剩的尊嚴自斷财路。
于是眼睜睜看着自己辛苦翻譯出來的文件躺在垃圾桶裡,還笑得出來,“戴總教訓的對,以後我會多努力。”
不知為何,戴珩津看他這副沒皮沒臉的順從樣子更來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