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肯定是個外國人了。
三個人見他挂斷電話，急急忙忙往屋裡跑，等單粱進入客廳見到他們時，就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單粱也未察覺，“中午想吃什麼，朋友們？”
誰還有心思吃飯。
另一邊，江英先查到了戴家四合院的地址，立刻聯系了秦司霁，“或許他們還在那裡，我帶你去看看。”
秦司霁情緒激動，立刻放下手裡的剪裁工作出門找江英先彙合。
等他們驅車趕到四合院，秦司霁僵硬戳在高聳的大門前，“我們進不去啊？”
江英先像站在舞台聚光燈中央的魔術師，自信滿滿地從手裡變出一把鑰匙，“見過□□嗎？”
秦司霁汗顔吐槽，“這麼貴的院子，門鎖不會更高級嗎？”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江英先湊近門口擰轉門鎖，轉啊轉，打不開。
秦司霁從懷疑轉為無奈，剛要阻止他繼續搞破壞，“咔嚓——”門竟然從裡面打開了！
一直負責給傅一宇送飯的人也是這裡的清潔維護人員，他做完自己的工作正準備離開，就聽到門口傳來的怪響，打開後貿然出現在眼前的兩人也把他吓了一跳，“你們什麼人？幹什麼的？賊？！”
“賊？！你見過開跑車穿奢牌的賊嗎？！”
管理人員打量炸毛的江英先，“以前或許沒有，但現在不好說。”
秦司霁走上前，阻止江英先和對方發生沖突，“這位大哥，我們是來找人的，戴秋铖和傅一宇，你認識嗎？他們在裡面呢嗎？”
“我不認識這倆人。現在裡面沒有人。你們有事嗎？沒事趕緊走。”
秦司霁急切地攔住要鎖門的管理人，“大哥，你再好好想想，一個個子特别高，皮膚有些黑河北口音二十多歲的男生，另一個稍微矮一點，也二十多歲北京本地的，他是這個四合院主人的家人，也姓戴，你再好好想想。”
其實他提到戴秋铖的名字時，管理人就意識到他們真是來找人的了。但管理人應戴珩津要求，隻負責打掃衛生和送飯，根本沒見過這幾天住在裡面的人，而且現在也走了，他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你跟戴總認識嗎？不如直接問他？”
江英先嫌他墨迹，“你知道就說，不知道就說不知道，問什麼戴總！”
秦司霁生怕江英先的嚣張态度惹怒管理人，他真的不能失去這條關鍵線索，把江英先拉到後面，幾乎是哀求的語氣，“大哥，這件事有些複雜，聯系不上他，但我們真的和戴總認識，您要是受了指示保守秘密我也不怪你，不讓我們進去也行，能不能幫我帶句話，讓他們解決完事情就快回來，我很擔心。”
他說得懇切，但管理員真的不知内情，“你再怎麼求我我也沒辦法幫你，我是真的不知道。”
秦司霁哀愁着臉擺擺手，“好好我知道了，算了，謝謝你。”
落寞轉身準備離開，剛要問江英先下一步怎麼辦，管理人突然叫住他，“诶，雖然我不知道，但是這兒有個東西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留下的。”
秦司霁來了精神，快步折回接過管理人從垃圾袋裡拿出的厚厚一沓泛黃的紙，上面沾了一些水漬，暈染了一些筆墨，秦司霁翻閱這些随筆漫畫，管理人說，“這是那位住客留下的，他昨天離開這兒了，我隻知道這麼多。”
“好，好，謝謝。”他認出這是傅一宇的繪畫風格。
江英先走過來，“什麼東西？”
“那你們還有沒有事？我要關門了，别再偷偷開鎖了啊！”
“好好，您慢走，我們也走了。”
兩人返回車中，秦司霁仍在低頭看那些畫，江英先好奇湊在旁邊看，“嚯……戀愛小漫畫？依我看，你朋友沒事兒，還有心情畫這個呢。”
不怪江英先調侃，大部分内容還比較正經，是兩個人一些小日常，但有幾張十分大膽暴露，親到一起、滾到一起，秦司霁看着面龐有些像自己的那個人物被壓在下面，面紅耳赤迅速翻過，江英先卻很不留面子，直接抽過去在秦司霁驚訝的目光中細細觀賞，“畫的不錯啊，他怎麼收費？給我和幸陽畫幾張。”
秦司霁搶回來揉巴幾下塞進褲兜裡，剩下的畫卷成軸牢牢握住，尴尬岔開話題，“那也要先找到人才行啊…”
江英先“啧”了聲，拍拍握住方向盤轉了轉，現在線索斷了無從找起，冥思苦想，“戴珩津城府深，不好攻破。要是能有個從中搭線的人就好了……”
秦司霁一同苦惱思考，想不出來，手指無目的地随便點開手機上的各種軟件，上下滑動，當無意點開他們以前那個「叫飯群」的時候，最後的交流時間定格在兩天前，看着群名後面小括号裡的數字5，眉目緊縮想了想，突然腦中靈光乍現，猛地挺腰蹿起來，腦袋撞到了車頂，随後捂頭彎腰，“嘶……疼死了……”
江英先像看神經病一樣打量他，“精神沒問題吧？”
揉着頭頂坐直，“我想到了！單粱！我可以約單粱出來聊聊！”
江英先眼前一亮，“對對！怎麼把他忘了！快把他騙出來！”
想理由也是個難題。
吃飯是肯定會被拒絕的，遊玩更是不現實，倆人坐在車裡讨論了許久，最後勉強達成共識——讓秦司霁說自己發燒了，很難受，需要人照顧。
單粱正坐在傅一宇旁邊挖海螺肉吃，手機亮了，旁邊的傅一宇先看到内容，丢下手裡的阿根廷紅蝦，抓起手機想看仔細，卻被密碼解鎖阻攔，“快解開！是老大！”
“唔？恩恩……咳”單粱差點咽嗆了，抽紙擦幹淨手指解鎖，餐桌前的四個人八隻眼齊聚手機屏上秦司霁發來的群信息上，「你們都去哪兒了啊？我昨晚睡覺忘記關窗，可能是凍到了，現在燒到39度了（哭表情），怎麼辦啊，家裡沒有退燒藥，我也不敢告訴别人……我好難受……你們誰能回來照顧我一下……”
四個人裡傅一宇最急，五官都擰到了一起，坐也坐不穩，握拳一下下敲着桌邊，“老大不是輕易喊痛的人，他這麼說肯定是難受壞了，怎麼辦！”
“你先别急，”戴秋铖又仔細看了看消息，然後目光鎖定單粱，“老大在北京沒有其他朋友了，家在外地，阿姨肯定也沒法過來照顧他。”
“那……讓你哥安排人過去照顧他？”
戴秋铖眼睛雖然看着單粱，但在桌下輕踢了傅一宇一腳，到底是合作多年的老搭檔，傅一宇秒懂，“不行吧？老大是在群裡發的消息，你讓津哥派人過去照顧豈不是自爆有問題？”
“啊，說是秋铖派去的人不就行了。”
戴秋铖聳肩膀自黑，“我可沒這本事，能随意差遣人。我在家就是挂個牌，一沒錢二沒權。老大知道我的情況。”
“那……”單粱語塞。
“别這這那那了，我們不能露面，但是你可以啊！”
單粱驚訝地指着自己，“我？！”
三人同時點頭，“對對，你可以！”
“啊？我……”他跟秦司霁交流最少，不太熟啊……
“這人命關天的，你還猶豫！”傅一宇怒吼催促，“再耽誤下去老大出事了你負責任嗎！”
怎麼就變成他的責任了？單粱一臉懵。
“是啊，這裡有退燒藥嗎？”姬塵音站起來去找，“你知道嗎？”
“好像是有。”單粱也趕緊站起來帶着姬塵音去找，剩下的兩人眼色交互換，顯然，他們兩個都看出了秦司霁的真實意圖。
傅一宇擺口型，“搞定他。”
戴秋铖堅定地點頭。
同時起身，那邊的兩人已經找到退燒藥，戴秋铖和傅一宇像兩座山把單粱圍在陰影圈裡，一個動之以情，“老大對我很重要，求你了，去照顧他一下吧……我真的不放心。”
一個曉之以理，“說到底也是你把我們都帶來這裡的，不然我和姬塵音就能及時照顧他了，現在發燒可不是件小事，燒的太嚴重得不到醫治，甚至會昏厥、引發癫痫、沒準兒還會把腦子燒壞了，雖然生病是意外，但人畢竟是在我家出的事，我哥也逃不了幹系，保不齊要賠償老大一輩子，這筆損失……不可估量。而且，如果在這節骨眼被曝光媒體，我家這聲譽算是徹底完蛋了。”
單粱亞曆山大，看這情形非去不可了，而且，看到他們的友誼如此堅固，單粱莫名的有些感動，“行吧，也不是什麼難事，我現在去一趟。”
“單粱！”傅一宇激動，“我以後再也不吐槽你的名字了，你是真的善良啊！”
姬塵音憋笑很艱難，把臉扭背過去。
戴秋铖器重地拍拍單粱的肩膀，“拿好行車本駕駛本退燒藥，别闖紅燈注意安全。”
“……”單粱有點無語，囑咐他們不許趁機離開後到地下車庫啟動車，在群裡回複秦司霁，「老大，我現在沒事，我去照顧你，半小時後見。」
秦司霁收到消息後，喜出望外，“上鈎了！他要來家裡找我！”
“Cool！”江英先立刻啟動，打方向盤倒出車位，一隻手點點車前屏幕，“你，輸地址。”
現在家裡就剩下炮灰三人組了，傅一宇問，“咱們把他引老大那去，你說老大敢不敢拿捏住單粱，跟你哥換咱們回去。”
戴秋铖驚訝他的癡人說夢，“你的夢想可真偉大，我以為讓單粱和老大私下碰頭報個平安就行了。興許還能把老大挾持回來，”說到這甩個暧昧眼神，“一解你相思之苦。”
姬塵音眨眨眼，“相思？師哥你想老大了？”
傅一宇瞪戴秋铖一眼，“老三也很想。”
姬塵音用大學生獨有的澄澈眼神看向戴秋铖，“真的嗎？才分别不到一天呢……“
“他放屁，”戴秋铖不想姬塵音産生不必要的誤會，開門見山，“隻有他想，他喜歡老大。這回是真的。”
姬塵音驚訝地嘴擺出O型，“怎麼突然就……”
傅一宇還無法正視這個問題，貿然被揭，心情更不爽了，站起來拒絕溝通，“你倆玩吧，我去院子裡靜一會兒。别來煩我。”
他離開後，姬塵音小聲問戴秋铖，“師哥怎麼突然不高興了？”
“我一直說他太沖動，做事不先考慮後果就莽幹，這不，頭腦一熱和老大告白了，老大應該是拒絕了。所以提起來就躲。”
“……拒絕了啊，”姬塵音就好像自己告白被拒般情緒失落，“那怎麼辦啊。”
“還做兄弟呗，老六自己也說了，就算老大同意他們也沒辦法在一起，他考慮的問題太多，說他不能自私到用雙方家人的痛苦換自己的幸福。”
姬塵音點點頭，“嗯，他是個很看重責任的人，确實會……”
戴秋铖一針見血，“要我說，他就是慫、又好面子，不敢再進一步罷了，他說的這些，不過是為自己的膽怯找的逃避的理由。”
“……”
沒想到，單粱比他們快，先一步到那個家了。
兩套全部找遍也沒有看到秦司霁，後知後覺自己被耍了，正準備離開，秦司霁和江英先進來了。
“你不是生病了麼？”單粱語氣裡飽含不悅。
江英先很自覺地堵住門口，秦司霁走過去，請單粱到沙發邊，“先坐，聊聊。”
單粱瞪着說完坐下的秦司霁，“你們沒一個好人，全部都是騙子！說得那麼真誠懇切！全是騙人的！耍我有意思嗎！”
“你為什麼生氣？”秦司霁仰頭質問單粱，“不是你們把他們帶走了嗎？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們的好奇心怎麼都這麼重！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我們自然也有我們不能說的理由，默默支持不行嗎？就非要搗亂是嗎！”
“為什麼要默默支持？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怎麼支持！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甘願做傻子嗎！”
“我不是傻子！”
“我跟你說不通，”秦司霁朝門口的江英先喊，“給戴珩津打電話，告訴他單粱在我們手上，讓他看着辦！”
江英先立刻打，單粱急切沖過去企圖阻止江英先，被秦司霁從後抱住阻攔，兩個人互不相讓，扭打在一起，“不要，松手！不可以打！不要打！現在很關鍵！不能打擾他！”
江英先才不管他的訴求，電話不接就發短信，「單粱在我手上，想要回去就互換。」
這招果然管用，戴珩津立刻打了回來，不再從容，“江英先，我警告你，别做多餘的事，我要整你輕而易舉！”
江英先假笑，“我們現在就在你弟住的這兒呢，你忙你的，我們幫你保護單粱。”
說完挂斷了電話，任戴珩津再打多少次都不接了。
也算小小的報了幾年前害他無論如何也聯系不上何幸陽的仇。
單粱不想對秦司霁下重手，雜亂中也沒聽到電話聲，隻是極力掙脫着，都急哭了，“不可以，今天真的很重要！再忍一天都不行嗎！”
「旅遊公司高層辦公室」
李埔俞正和戴珩津一起商量一會兒股東會上如何提加注資的事，讨論到一半，戴珩津便出去打電話，隐約察覺不妙，果然，等戴珩津回來，“我需要離開一會兒。”
“還有兩小時就開會了！你去哪兒！”
戴珩津沒有收起桌面上的資料，隻是簡單整理，“開會之前我會回來。”
“喂！你等等！”
不顧李埔俞的追喊，戴珩津火速離開大樓趕往公寓。他不是分不清主次的人，在這節骨眼選擇離開主場，原本就是他設計内的一環。
既然有人主動送上門了，那幹脆把話都說開吧，弟弟單獨在外的小生意，不成氣候淪為圈内談資笑柄，本就不該再繼續了。
他見到江英先的第一句就是，“記住，接下去發生的事，是你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