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就要和我分手？六年啊！”男生不依不饒，企圖拉住羅筱茵，幾個人原地老鷹捉小雞，另一個女生發話了，“你夠了，自己沒本事，做米蟲，好吃懶做啃完父母啃筱茵！誰願意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啊！從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還有臉說筱茵出軌！明明是你每次拿着筱茵的錢出去亂搞暧昧！”

“什麼？！我那是為了創業！我不請客吃飯！誰會投……”

“好了！不要說了，”羅筱茵不想讓老闆知道太多私事，這樣會影響工作，對前男友坦白道，“我沒有别人，我隻是覺得我們不合适了，早些年我和你說結婚，你總說要創業，有錢了再堂堂正正娶我，一直拖着，拖到現在，我父母始終不看好你，我也沒有信心了，你去找别人實現你的創業夢吧。”

“筱茵……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很快就……”

“就什麼就啊？”傅一宇插話了，“你先回答我，你創業幾年了？”

男生支支吾吾自己也答不上來。

“六年了，”羅筱茵記得很清楚，“換過三次，每次都說沒前景，不好做。”

傅一宇心生不屑，“你知道我創業多久了麼？和你差不多，為什麼我現在成功了，你還原地踏步？”

三個人都不吭聲聽他講，“創業，首先你要清楚自己的定位，你擅長的領域，加上你身邊的資源，這些都要系統的整理，什麼時間利用哪些人做什麼事，不是胡亂請客吃飯就能成功的，還有你這樣半吊子的心态，做不好就換，為什麼上百年上千年的古董比新出窯的值錢啊？這道理你不懂還玩創業？”

“啊，這，”男生懵懵懂懂，感覺他的話很對，“那我現在應該？”

“回去想好自己到底想幹什麼，把手頭零散的資源整合起來，不要總想着賄賂，先沉下心研究自己的領域，多學多看成為内行人，然後拉那些不懂的人入局，賺信息差讓他們信任你，能做到這些你基本成功一半了。”

男生醍醐灌頂，“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了還不趕緊去做，等你成功了，還怕筱茵離開你嗎？”

男生眼中又燃起希望，想請傅一宇吃飯再聊聊，傅一宇謝絕了，等男生走後，羅筱茵不是很理解，“他真的會成功嗎？”

羅筱茵的朋友也好奇，傅一宇笑笑，“哪能随便就成功了，我剛才不過是诓他的。”

“啊？”兩個女生吃驚又憋笑，女生揮揮手捂嘴，“他都那麼慘了你還诓他。”

羅筱茵還有些念舊情，“可是我感覺您說的有些門道，為什麼說诓他？”

“創業一看錢權二看能力，想必他沒一樣出彩，所以創業這麼多年毫無起色，思想老套沒長性不穩定，别人說什麼信什麼，沒腦子，了解他履曆的人都不會選擇這種人合作的。即便有，也是傻子或騙子。”

“啊～這樣啊。”羅筱茵朋友點點頭。

“其實，”羅筱茵說出隐藏在内心多年的想法，“當初我來應聘，看到公司裡隻有您和戴總兩個人、一個空蕩蕩的大辦公室，決定留下來的契機代入了些私人感情，覺得你們和我男朋友差不多，但後來再看，真的差太多了，他和你們根本沒有可比性……雖然你和戴總也做了許多離譜事，讓我顧慮，但大事當前你們付出的責任和擔當讓我覺得很可靠，這是他欠缺的能力。很感謝您今天幫我解圍，傅總，希望這件事不會影響您對我的看法。”

“不會，你是公司元老級了，但因為你是女生，我和戴總一直和你保持距離，怕别人說你閑話，所以把對你的重視都砸進你的工資和獎金裡了，”傅一宇故意逗羅筱茵笑，然後又說，“要說這種事，不會影響什麼，我們之間不必談客氣。”話鋒一轉，“你們接下去去哪兒？用不用幫你們叫個車？”

“不用不用，謝謝傅總，我們要去她的花店等貨車，離這兒不遠。”

“花店？”一提起花店，再看羅筱茵身邊的女生，似乎有些眼熟。

女生似乎也回想起了什麼，驚訝道，“啊啊！我想起來了！我說你怎麼有些眼熟！換衣服了沒認出來！”

羅筱茵一頭霧水，“什麼啊？”

“啊，是你啊，”傅一宇感歎圈子真小，不過萍水相逢也沒什麼可說的，“那你們去忙吧，我先走了。”

羅筱茵等他走遠後，拉着朋友林可妍往地鐵站走，“你們見過？”

“就是那天招牌掉了砸傷我，我打電話叫你來幫忙，我不是說有個路人幫忙着嗎？就是他。”

“啊！這麼巧嗎！”

林可妍開玩笑埋怨道，“你怎麼回事，連老闆的身影都認不出來！

“天呐沒天理呀～你那個照片又黑又糊！”

林可妍拱拱羅筱茵，“你老闆人真不錯诶，說話也有趣。”

“呵呵……你想幹什麼……”

“我什麼也不想～”

“傅總人真的不錯，平易近人，幽默風趣，”兩個人前後刷碼進閘口，乘上電梯，“而且不抽煙不喝酒，貌似還沒談過對象！”

“啊？現在還有這種男人啊？”林可妍小小震驚了下，然後轉念一想，“噫～不會是那方面有問題吧～”

羅筱茵眯起眼睛壞笑，“你真變态！淨想這些亂糟糟的東西！”

“哈哈，開玩笑啦～诶，我看他挺好的，要不你倆發展發展？”

“某人越說越上頭了嗷～我可不想跟老闆搞對象，打工人的命也是命啊。”

“哦～那你不追，”林可妍直言道，“我就放心追他了。”

“你？”這是羅筱茵沒想到的，“别了吧，反正你隻是玩玩，也沒和他這種類型的談過啊？什麼時候換口味了？”

“最近打算收心了，以前遇到的人彼此都不走心，但我感覺他挺好的。”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這就是找個好人嫁了？”

“喂喂，你怎麼回事，把我說的那麼壞！”說着說着演上了，“我與你多年姐妹情分，竟比不上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男人，真令我寒心～”

“野男人最近又給我漲了三千工資，我現在抛去五險一金月入兩萬了，”羅筱茵故意咂舌大歎，“野男人真香啊～”

“诶呦喂～三千塊錢瞧把您美的～真是瞎子進墓地——找不着北（碑）啊～”

“哈哈哈哈……”兩個人都笑得腰肢亂顫。

傅一宇還不知自己的桃花運小旺了一下，他滿心惦着回家要好好和秦司霁談談自己的想法，不再用逃避解決問題。

然而站到門口時，他再一次膽怯了。

還是不敢提。

慫。

方才教育别人時那股神氣勁兒全無，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灰溜溜進門，見客廳開着燈，秦司霁在新的大桌台前俯身畫裁布，明知他回來了頭也不擡一下，這會激勵傅一宇上前嗎？不會，相反，秦司霁的冷漠更加擊退了他想求愛的心意，于是什麼也不沒說，就這麼直徑拐彎，走進了自己房間，關上了門。

秦司霁聽到門響才慢慢起身，拍拍手上的筆粉，歎氣。

這場無聲的冷戰單方面止于淩晨一點。

傅一宇鬼鬼祟祟去衛生間，看秦司霁房門虛掩着，有暗暗的光，裡面卻沒動靜。

他小聲探探情況，蚊子一般的分貝，“老大？睡了嗎？”

沒有回應。

于是壯起膽子，伸出食指戳在門上一點一點推開，發現秦司霁已經睡了，可能忘了關床頭燈。

還是這麼馬虎。

他這樣想着，走過去，彎下腰準備關上床頭燈，但昏暗燈光下，秦司霁熟睡的臉毫無防備，看得他心癢癢的。

等回過神來，已經蹲在床邊，半個身子蹭到秦司霁身旁，臉和臉之間的距離已經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屏住呼吸，嘴唇微張輕顫，他還是膽小，隻敢在人家睡着的時候偷襲。

輕輕地，且迅速地碰了一下再迅速退出距離，然後便是長達半分鐘的觀察，發現秦司霁并未被吵醒，咬咬嘴唇，再次俯下身去湊近偷了一次，這次時間長了些，但不敢太重，怕吵醒對方，隻敢抿緊嘴印在上面不動，即便是這樣毫無體驗感的吻也讓他心蕩難以自持，不争氣的心髒馬上要蹦出胸腔，耳裡的轟鳴聲像老式蒸汽火車嘭嗤嘭嗤駛過，房間裡落針可聞，可他自己喧嚣不止，得逞之後關上燈匆匆離開，跑回自己房間，靠着牆捂着胸膛大口大口呼氣，快要窒息了。

殊不知，秦司霁并未熟睡，隻是在閉眼進入睡前冥想，回顧自己的作品，想一想還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朦胧間貿然被親得回神，他也繃住了呼吸不敢輕舉妄動，生怕傅一宇發現他醒了尴尬。

直到傅一宇離開他才在黑暗中睜開雙眼，手指摩挲唇邊，抿了抿，不知心中這股酸澀的情愫由何而來。

這本來就是可以光明正大做的事，為什麼要偷偷做？

弄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在空中揮拳踢腿好一頓掙紮發洩，轉身抱住被子，氣鼓鼓地睡了。

令他沒想到的是，傅一宇嘗過一次甜頭，往後幾天竟開始像打卡一樣，每晚都在差不多的時間來他房間，偷偷地親他。

見他沒反應，以為他睡得熟，動作越發得寸進尺，竟把他唇齒撬開，手也不安分地摸來摸去。

他好幾次想睜開眼，但都找不到合适的機會，最終憋到了現在。

又一天過去了，清晨，他比上一次更早地踏出房門，坐在客廳沙發上蹲傅一宇。

他必須要跟他談談了。

傅一宇前腳剛出門，他便“蹭”地站起來走過去，傅一宇被他吓到，“夢遊了？”

“你有沒有話想對我說？”

傅一宇心虛，但他始終認為秦司霁睡眠質量杠杠的，從頭至尾沒有懷疑過，“沒有啊，怎麼了？”

“真的沒話說？”

“大清早的……GoodMorning？”

“……”

他覺得，以老大直爽的性情，若發現他偷偷摸摸，必然會當場揭穿他，所以他現在的小日子過得舒心又放心，“出去吃早餐？包子鋪？”

“行啊，走。”

秦司霁在去包子鋪的路上一直想，到底怎麼開場，制止傅一宇午夜的荒誕行為。

可是，到早餐店，不等他開口，傅一宇便為他選好了他心中預想的菜單，不但包子斤數準确，連他要什麼粥、加什麼小料都一清二楚，這番熟練操作，讓他把質問的話全都吞回肚子裡。

他發誓，連他父母都未必能做到如此。

傅一宇讓他先去找位置坐，而後勤快地端來兩份餐盤，看他發呆，“别看我了，吃吧。”

“……你，”他心中有些感慨，但又不知說什麼，“算了。”

“你今天怎麼了？怎麼看着心事重重的。”傅一宇一口一個小包子，吃相十分豪邁，臉頰鼓着，喝口粥，嚼吧嚼吧，“創作遇到瓶頸了？”

秦司霁看他這裝傻充愣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模樣就來氣，“煩死了！吃飯！”

“……”

顯然，他再一次錯過了開口的時機，還新增添了幾分動搖。

他可是雷厲風行快刀斬亂麻的主兒，現在隻是迷茫自己想要什麼。

他明知道老六每晚偷親他卻不及時阻止，拖到現在，他完全可以把門鎖死不許傅一宇再進來，可他為什麼沒那麼做？

難道他也在期待每晚的到來？

這話題越想越恐怖，秦司霁猛灌了一口粥，在心底暗下決心：今晚一定要說！一定要睜眼！吓死這個動搖他心智的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