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時!時時!你醒一醒……”
“睜開眼看看小狗……”
暴雨席卷了城市的夜晚,意思昏沉中,耳邊各種鳴笛聲不絕,糅雜在一起在大腦中四處亂竄。
令他不自覺皺眉。
“謝子時!你不能忘記我!”
猛的睜開眼,謝子時視線盯着正前方的天花闆,額間沁出一層薄汗。
窗外雨停日出,陽光照耀在靠窗雪白的床榻,落下暖光,漂亮的男生肌膚清冷偏白,長發披散掩蓋精巧的耳垂,濃密睫羽下,烏黑的眸底光影搖曳。
臨時安排的病房是四人間,布簾拉起三個角,隔開周遭嘈雜的環境,偶爾能聽到隔壁床病人家屬的叮囑。
醫院的空氣中飄滿了消毒水的味道。
呼吸拂過手背,謝子時微微偏首,烏黑柔軟的發絲緩緩滑落,露出修長的頸骨,薄弱細膩的皮膚上印着壓出的紅痕,看起來更顯脆弱凄美。
沉睡的男人似乎是疲憊極了,頭頂柔軟的發旋微微翹起,側頭枕着雙臂,陽光落在看似薄情的眼皮,柔和了他生來冷俊眉眼。
像是生怕驚擾病床上的美人,男人寬闊的肩背縮在極小的邊緣,沒碰到半分男生的身體。
在這樣的情景中,無法不生出幾許恍惚的心動,謝子時溫柔地彎起唇,輕聲擡手。
刺目的陽光轉為修長的手影,指尖縫隙,仍有幾縷調皮的光跑了出來。
“18号床,到時候測血了。”
護士的聲音遠遠的隔着布簾,飄進熟睡的男人耳中。
眼皮松動,司維慈緩緩睜開眼。
“時時,你醒了!”四目相對,沉溺進男生溫柔似水的瞳目中,司維慈驟然清醒過來,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滿是疲憊與歡喜。
“昨天到那兒,滿地都是血,我好害怕……你一直昏迷不醒,明明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都怪我不好沒有陪在你身邊……”
說着,司維慈聲音越發哽咽,眼眶通紅,似淚水在裡面打轉。
布簾被拉開,護士端着器材走了進來,看到病床上坐起身的男生,驚喜道:“18号床,你醒啦,麻煩配合抽個血,看看身體裡面的藥劑有沒有完全代謝出來。”
謝子時配合地伸出左手,護士小姐動作麻利消毒,将針插入血管,開始抽血。
有外人在,司維慈不好意思地偏過頭,為了掩飾哭泣的事實,動作像是面壁思過,眼淚卻凝成水珠,滴答滴答落在衣服上。
将一切盡收眼底,謝子時無聲失笑,安撫性地揉了揉小狗腦袋。
護士小姐哪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醫院裡都傳遍了,昨晚急診有一位明星般帥氣的男生懷裡抱着昏睡的漂亮男友,瘋了似的叫醫生。
這對顔值出挑的情侶恰好分到她負責的病房,護士小姐感慨于男生的美貌,忍笑開口:“您的家屬昨晚守着病床整整一夜沒合眼,現在您蘇醒了,他一定很高興。”
“嗯,辛苦你們了。”謝子時禮貌地道謝。
“都是分内的事。”抽完血,護士小姐收好器械,“好了,這隻手臂不要做大動作,等下會有醫生來仔細檢查您的情況。”
“病人記得安慰您的家屬哦~”離開前,護士笑意盈盈,輕聲說道。
背過身的男人耳垂紅的似要滴血。
“聽見了嗎?”濕紙巾仔細擦拭去淚痕,謝子時語氣溫柔,指腹揩拭過男人濕漉的眼尾睫羽,“小狗别哭,我沒事了。”
對上那雙黑圓的狗狗眼,謝子時無可否認他的心軟成了一片,不知是不是藥效尚未過去,心髒連接身體的四肢百骸皆是酥麻。
司維慈盡管語調抽噎,卻堅持說:“我沒哭,隻是眼睛太累了,才會分泌出生理鹽水。”
“是是是,小狗才沒哭,小狗是世界上最堅強的狗狗。”謝子時從善如流地哄着。
司維慈點頭:“當然。”
……
心頭奇異的感覺逐漸退去,謝子時記挂着白祁的安危,問道:“白祁呢?怎麼不見他人?你說看到了血,他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
一連串的問題,司維慈神色幽怨:“時時隻知道關心外人,白祁連累了你還這麼關心他。”
防止他憂心,他還是告訴了謝子時情況:“他沒事,住在另一間病房,左腿受了點小傷,是被那個罪犯的匕首劃傷的。”
那所舊小區的存在安全隐患,謝子時早有預料:“下藥者的身份查到了嗎?人抓到了嗎?”
“沒有。”
謝子時皺了皺眉,還未等他開口詢問,司維慈平靜說出的話如昨夜的驚雷般,令他陷入無言。
“他死了,聽說是逃跑的過程中橫穿馬路被撞,當場去世,肇事司機現在應該在警局接受問詢。”
沉默片刻,謝子時還是擔心白祁的狀況,好不容易重拾畫筆,他本就是多思敏感的性格,身邊也沒有什麼親人朋友,這次發生的事又影響了自己……
掀開被角,雙腳踩進準備好的拖鞋中,謝子時半坐在床邊,抽起的褲腳露出一截纖細的腳踝,白淨漂亮,他向着司維慈開口:“帶我去看看白祁。”
出乎意料,小狗難得強硬了态度,大掌有力地按在他的雙肩,語氣冷硬:“不行,醫生馬上來檢查了,比起别人,時時還是先關心自己的身體。”
“再說,你就這麼關心白祁嗎?”
謝子時溫聲和他解釋:“白祁是你我的朋友,我去看望一下他的傷勢很快回來,不會耽誤檢查。”
司維慈沉着俊臉,固執道:“不準去。”
“司維慈!”謝子時無奈地喊他的名字,音調提高了幾分。
“你不要……”
無理取鬧。
話語被堵在唇齒間,男人倏然湊近,後腦被一雙幹燥溫暖的大手牢牢扣在掌心,雙唇輕易被含進口中輾轉碾磨,凜冽沾染寒氣的味道一下便填滿了鼻息,在四周氣溫升高的同時又能勉強保持清醒。
唇齒間的厮磨交纏更像是一場侵蝕掠奪,唇角濕潤溢出些許水漬,謝子時微微後仰想要拉開距離,卻被死死按住身體,鼻尖抵着男人高挺的鼻梁,清癯單薄的身體承受着這場暴風雨般突如其來的擁吻。
清醒時候的小狗很少有這樣強勢的一面,偏偏謝子時能感受到他身體的顫抖,似乎在害怕而生氣,害怕沒有保護好他,生氣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臉頰沾染了潮濕,原來是小狗又忍不住掉了眼淚,甚至淚水有着越發洶湧的架勢,一顆又一顆滾落下來。
謝子時微微怔愣,推搡的動作漸小,舌尖被吮得發麻,他的呼吸愈發急促,周遭空氣似乎變得稀薄起來,不知不覺仰頭回應起了這個吻,貪婪汲取着男人口中的氧氣。
然而小狗卻是不知足的,感受到他的回應,于是邊啜泣邊更用力地加深這個吻,笨拙生澀的舔舐啃咬,牙齒不經意的磕碰在男生飽滿的唇瓣上留下一道道咬痕……
“咳咳。”
咳嗽聲打破了這份旖旎。
回過神時,病床周圍已經站了一圈探視的醫生。
謝子時瞬間推開司維慈,神色尴尬地擦了擦唇邊可疑的水漬。
他想自己真的是着了魔,才在醫院這種公共場所縱容小狗胡來。
瞪了一眼小狗,隻見司維慈紅着臉低下頭,一邊抽噎一邊抹眼淚,高冷帥氣的臉上憑白增添了一抹色|氣。
搞得像強|迫的人變成了自己,謝子時沒好氣地心想。
醫生果然是醫生,見多識廣。
除了幾個實習的小年輕克制不住地眼神亂飄,領頭的醫生像是見慣了小情侶情難自禁是場面,頗為鎮定地查看報告,又檢查了一番謝子時的身體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