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在這裡?
【明言】
江弦生在心中輕聲念着這個名字,慌亂不已。
後面怎麼進行的江弦生記不清了,好在多次重啟在靈魂裡刻下的記憶如同肌肉記憶一樣,順利地幫江弦生走完合影等的環節,主創團隊活動結束後,江弦生魂不守舍地走到停車場,忽地看到了車前站着的身影。
那裡站了一個人,一個帶着帽子和口罩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很高挑,但并不纖細瘦弱,她站在那裡,姿态挺拔,如同巍峨的松樹一樣,讓人移不開眼,女人轉身時,齊肩的黑色長發從外套上滑落到頸間。她分明穿得很日常,白色的T恤外套了一件深灰色的薄外套,深藍色的牛仔褲和黑色的運動鞋,黑框眼鏡下的面容也被口罩遮擋,卻依舊是光彩萬分,照進了江弦生的眼中。
江弦生知道是她,是舒明言。
“阿弦”
江弦生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舒明言開口喚了她的名字,是曾經最親密的稱呼。
霎時間,封存許久的記憶充斥腦海。
“我是舒明言,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江、江弦生”
是明媚如春光的少女,闖入了孤獨的人眼中。
“謝謝你,我可以叫你阿弦嗎?”
“……嗯”
是溫和的話語,與紅着臉地回應。
“阿弦,阿弦,我的好阿弦,你就答應我吧”
“我……明言……這、這不合适……”
是耳鬓厮磨間戀人的戲語,悄然打動人心。
往事一幕幕在腦海上演,親密如同昨日般清晰,打得江弦生猝不及防,失了言語。
真的太久了,江弦生太久沒在現實裡看見舒明言了,不是魂體時的相随,而且真真切切地,能夠觸碰到的舒明言。
對舒明言來說或許隻是五年,但對于江弦生來說真的太久了。
四十多次的重來中,能夠真切與舒明言相處的日子寥寥無幾,對江弦生來說,上一次目之所及,過了多久已經記不清了,幾年?十幾年?還是幾十年?她隻能靠着屏幕與照片,不斷去回憶曾經的美好,才能讓她在這循環往複的時間裡堅持下去,沒有徹底崩潰。
而現在,舒明言就那麼站在那裡,隻要往前幾步,就觸手可及。
不過幾步之遙,如同要跨越山海,讓人失了前行的勇氣。
江弦生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而她面前的舒明言此刻,内心也并不平靜。
站在眼前的,是鮮活的江弦生,不是病房裡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的江弦生,也不是上一世殘缺不全的屍體碎塊,不是冰冷的墓碑,是如此充滿生命力,活生生的江弦生。
分手的第五年,分手的第十一年,随着時間逐漸淡去的記憶,在這一刻變得清晰起來。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裡,眼裡滿是錯愕,就和當年一樣,好似時間沒有将她改變一般。但舒明言知道,她們都變了,不是二十二歲的舒明言和江弦生了。
時至今日,舒明言依舊不明白,為什麼前一日還滿心歡喜求婚的人,會在第二日醒來後,滿臉痛苦地說分手。
幾息過去,江弦生依舊沒有動,還是那樣站在那裡,絲毫沒有走過來的意思,但舒明言不想再等了,上輩子的十一年,三個月隻能在夢境裡重逢,和今生重來後的一個多月,她等了太久太久。從前,她們的開始是舒明言主動的,一直以來也都是舒明言在主動追求靠近,所以在被分手以後,備受打擊的她覺着好累好累,便也沒有再主動追回。但這一次,舒明言想,主動就主動吧,畢竟,縮回龜殼的人,不能指望她能夠自己走過來,厚厚的防護罩,隻會将她越裹越緊。更何況,夢境裡的記憶讓她覺着,當初的分手肯定是另有原因。
于是,舒明言撥開迷霧,跨越山海,走向了江弦生的世界。
“先上車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她眉眼含笑走了過來,牽起她的手走到車邊,一如當年。江弦生就這樣被舒明言牽着,熟悉的溫度讓她貪念不已,她就這樣呆呆地跟着她走,看着她松開手坐上副駕,指尖抽離時帶走的溫度,讓江弦生升起了一絲不舍。就這樣,江弦生聽着舒明言的話語,開車往自己的住處駛去。
“你……為什麼會在這?”終于找回一絲理智的江弦生,不由得低聲詢問,卻又被舒明言笑盈盈的一句“阿弦,專心開車,回家再說”又砸得暈頭轉向,直到将舒明言帶回了家,熟練地倒好茶一起坐在沙發上時,才終于回過神來。好在是獨棟别墅,鄰裡之間有一定距離,并沒有人發現舒明言在這。
“你為什麼會在這?”江弦生又問了一遍,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現在應該在封閉拍戲。”
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本該在封閉拍戲的舒明言出現在了首映禮上,還跟她回了家。
難道……她也……
“之前在醫院——”是你嗎?
江弦生試探的話語還未說完,就被舒明言打斷。
“我想你了。”
舒明言目光炯炯,看着江弦生的眼睛,發自内心的直言道。短短四個字,将江弦生砸得是昏頭搭腦,不知所措。見此,舒明言乘勝追擊緩緩靠近江弦生,右手熟稔地牽起她的左手,十指相扣,身子向前靠近,同時用話語蠱惑人心。
“我是拍戲又不是坐牢,山裡也有信号,劇組的工作人員一直讨論你的電影,突然在網上看到你電影首映禮的消息,恰好這幾天也沒有我的戲份,就來了。”這話當然是騙人的,為了能夠趕上首映禮,舒明言去求了導演提前拍攝自己的戲份,連軸轉了好幾天,這才空了兩天趕過來。
但這也打消了江弦生的一點疑慮,不知道是為什麼,這一次的宣傳确實是比以往的重啟裡都大,舒明言在的劇組裡有人讨論也是正常。被迷惑了心智的江弦生覺着是合理的。
“那你呢?”